安宅,又是燃香焚纸的,手续可谓比珊娘那边繁琐了不知凡几。等珊娘那边完事过来时,袁长卿这里的才将将做完了一半。夫妻二人一同拜了所有该拜的各路神灵,又安置好袁长卿父母双亲的神位,这才算是最终完成了所有安宅的仪式。 从那专门辟出来的小佛堂里退出来,袁长卿看看珊娘,见她虽然脸色苍白,精神倒是很好,便微笑着牵了她的手。珊娘眼前则忽地闪过花妈妈所形容的、那个孤单警觉的小男孩来。于是她也默默握了一下他的手。 二人来到上房,相互对视一眼,双双伸手推开那正院的大门。这里,以后就是他们的家了。 许是搬新家的新奇兴奋,珊娘这一回的风寒来得急,去的也快,晚间好好睡了一觉,第二天,退了热的她便感觉自己又是那个生龙活虎的侯十三儿了。她打算好好巡视一下她的新领地,却不想遭遇到“新领主”袁长卿的坚决反对。 “才刚好一点就又胡来,给我老实在屋里呆着!”袁长卿义正辞严地将她拉回屋,又叫来最老实的六安,吩咐她:“看牢你家奶奶,不许她出房门半步。”说着,他便出去忙他的了。 这次搬家原不在袁长卿的计算之内,因此他还有许多的事情要去善后、去处理。且昨儿那般匆忙搬家,便是他预先派了花叔过来,也不过是临时收拾出一个可以住人的地方而已,那些箱笼家什什么的,都还乱糟糟地堆在一边等着人去收拾归拢呢——当然,这些活儿原该是女主人做的,可谁叫男主人自作孽,把女主人给折腾病了呢,如今也就只有他自个儿顶着上了…… 袁长卿走后,珊娘自恃她是这家里的女主人,六安又是她的丫鬟,便想着罔顾袁长卿的命令,她该做什么就做什么。谁知前世时的六安就有点儿死心眼,如今竟变得更加死心眼儿了,家里大爷说了,不放大奶奶出屋,六安就把袁长卿的话当作纶音佛语一般,竟死死抱住珊娘,真个儿不许她出房门半步,倒弄得珊娘一阵哭笑不得,拿手指戳着她的脑门恨声道:“你到底是谁的丫头?!” 三和正好端着药进来,听到珊娘的怨言,不禁一阵幸灾乐祸地笑,道:“大爷可真是慧眼识英才,竟一下子就挑中了六安。要说我们这几个里头,怕也只有这死心眼儿的丫头才能看得住奶奶了。”说着,将药碗给珊娘递了过去。 珊娘嫌弃地看看那碗药,又皱着眉头一阵嘀嘀咕咕,到底她也不想病情重复,便乖乖喝了药。 既然不许出去,她又想着阳奉阴违,找花妈妈问一问这新家里的人员配置,不想原还追在她的身后想要她接下管家大权的花妈妈,竟只笑嘻嘻说了句“不急,等奶奶病好了再说”,就指着袁长卿的吩咐说事儿,脚底抹油,溜了。 珊娘无奈了,只得在屋里来回打着转。这一转,倒真给她找着事情做了! 因他们搬得急,如今他们的屋子里除了必用的物什外,竟是连个装饰的花瓶都还没来得及布置。而前世时,珊娘就喜欢随着她的心情变化折腾布置自己的屋子。没出嫁前,她的小绣楼就没少被她折腾。看着光秃秃的条案,想着五老爷五太太给她备下的那些丰厚嫁妆,珊娘顿时一阵手痒。花妈妈她指挥不动,叫来李妈妈还是很容易的。于是她跟李妈妈要了她的嫁妆单子,指挥着三和五福六安几个去开她的嫁妆箱子。 等袁长卿安排好外间的事,进来看珊娘时,就只见她精神抖擞地指挥着李妈妈和几个被珊娘抓住的丫鬟婆子,正爬高上梯地布置着他们的屋子。 “你来得正好。”见他进来,珊娘迎过去笑道:“你偏爱什么颜色?”袁长卿还未作答,她就堵着他的话道:“黑色除外。” 袁长卿的嘴才又张开了一点,她赶紧又道:“蓝色也除外。” 袁长卿顿时就笑了,“要不要灰色也除外?” 珊娘白他一眼,道:“那我不问你了,等布置好了,你不喜欢我也不管了。” 袁长卿看着她无奈地叹了口气,“你就不能老老实实呆着吗?”说着,也不管李妈妈她们还在跟前,拉起珊娘的手将她带出屋去,又命人拿了把椅子放在院子当中,将珊娘按在椅子上,道:“你就坐着晒晒太阳不行吗?” 今儿的日头正好,终于叫人体会了一把春日融融的感觉。珊娘抬头看看太阳,再回头看看袁长卿,忽然就想起她才刚重生时,曾经发誓要做个混吃等死之人的。偏如今袁长卿不再如前世那样,她倒又变成前世那样什么都想管的人了…… “好吧,我听你的。”她笑着,回头叫六安搬了张小几过来,又捉了蜷在廊下睡懒觉的白爪抱在怀里抚弄着,抬头对袁长卿笑道:“这样你满意了吧?”——其实是她该布置的都已经布置下去了,下面的事自有三和她们看着,本就不需要她再出手了而已。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