珊娘没好气地横她一眼,道:“知道积雪没扫干净,你干嘛还在这里?” 六安一本正经地道:“爷叫我看着奶奶呢。” “哈,你倒成狱卒了!”珊娘在她脑门上戳了一指头,便隔着门帘叫着五福。 五福磨蹭了一会儿才过来,且脸色还很不好看。见珊娘那么笑眯眯地看着她,她立时涨红了脸,瞪着双原就比旁人大上一号的眼睛道:“奶奶也看我笑话!” 珊娘看看六安,对她笑道:“行了,我跟五福有话说,你出去吧。”见六安一脸不信她的模样,珊娘咬牙道:“你到底是谁的丫头?!怎么不听我的,倒只听大爷的?!快,出去!我有话跟五福说呢。”又道,“我不出去还不行吗?!” 见珊娘做了保证,六安这才夹着她的绣棚出去了。 “死心眼儿的丫头!”珊娘摇着头骂了她一句,这才回头对着五福笑道:“我可不是看你笑话来的,我这是老怀大慰。吾家有女初长成,你这毛躁丫头居然也有人能看得上。” 五福一听就恼了,叉着腰道:“我哪儿差了?!” “不差不差,就是脾气急了点,”珊娘逗着她道,“可换句话说,咱这也叫急公好义不是。” 三和正好提着热水进来,听到珊娘这一句,“噗嗤”一下就笑出声儿来。 五福不敢跟珊娘翻脸,闹三和还是分分钟的事儿,扑过去就要拧三和,“叫你看我笑话!” 三和赶紧一抬手里的茶壶,“看烫着!” 珊娘摆摆手,对二人道:“我正有话要问你们呢。”说着,领着二人进了里间,又在炕上坐了,问着三和五福:“你俩都比我大一岁,等过了年,就都该十九了,也该考虑考虑自个儿的事了。我问你们,你们都有什么打算?” 这竟还是珊娘头一次主动问她们对未来的打算。 许是前一辈子管得太宽了,这一世,她对家下人等简直可以说是在“放羊吃草”。一般来说,只要大方向上不差,她都不会去过问——而,前世时,她辛苦成那样,家里仍跟一盘散沙似的,手下人各有各的盘算。偏这一世她什么都不过问了,家下人等倒团结得狠,少有勾心斗角的时候。往往就算是有争执,也都争执在明面上,并不带个人恩怨的。 虽然她看似什么都不管,其实做为当家主母,家里的任何一点风吹草动,珊娘心里都跟明镜似的。比如,家里谁跟谁要好,谁跟谁不对路,谁跟谁又有着怎样的苗头,她全都知道。她知道三和跟凉风两个要好着,却因为凉风比三和小两岁,叫三和心里存着顾忌;还有李妈妈,桂叔如今虽然回了如意坊的宅子,可还是常找着借口来找李妈妈,她奶娘却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如今再不敢有那方面的想法;至于炎风,她自然看得出来,他是喜欢五福的,可五福这孩子明显还没开窍……所以,袁长卿那般信誓旦旦时,珊娘只不吱声儿地看着他的笑话。 珊娘这般问着二人时,三和低垂着眼,不知道在想什么,五福却一拧脖子,道:“我就不明白了,女人非要嫁人吗?干嘛要嫁人?一个人不挺好的吗?我现在只要管好我自己就好,若嫁了人,我就得管一家子的吃喝拉撒了。整天累得跟个老妈子似的不说,好与不好的还得看他们的脸色,再遇到个浑蛋点的,就该像李妈妈一样……” 她忽地一缩脖子,忙跑到门边上探头往门外看了一眼,回头吐着舌尖压着声音道:“李妈妈不在吧?” “你还知道!”三和嗔她一眼,又对珊娘笑道:“上次厨房做的桃花糕,大爷说味道没有奶奶做的正,田妈妈不敢扰了奶奶,就拉着李妈妈去教她了。”又回头对五福道:“你说那些有什么用?男婚女嫁,是天经地义的事,可不是你不想嫁就不嫁的事儿。”又道,“这是我们大周,若换作前朝,听说满了十八岁没出嫁的,朝廷会给硬派嫁出去呢!” “这倒是,”珊娘道,“史书上可是有记载的。” “女人又不是牲口!”五福一噘嘴,“知道我是怎么想的?我总觉得,这娶啊嫁的,全都是男人家想出来的主意,不过是想给自己找个不要工钱的老妈子罢了!比如我爹,好吃懒做成那样,每天只要有酒什么都好,一旦没酒就摔桌子打板凳的,跟我娘欠了他的酒似的!这家里家外所有的事全都是我娘在操持着,明明他什么都不做,偏说起他才是家主,我娘倒一句话都说不上。我哥要娶媳妇儿,他跟我爹一样的懒,自己挣不来老婆本儿,竟就盯上了我,想拿我去换亲。好在那会儿我才七岁,他看上的人家看不上我,才没叫他换成。后来我娘看着不是办法,才托人把我带到城里来,我这才进入府里,伺候了奶奶。也亏得我进了城,不然我怕我这一辈子又得像我娘那样,苦一辈子还只当这是命呢!” 三和顿了顿,笑道:“其实,也不是所有的男人都是那样的,嫁的时候眼睛擦亮点就有了。比如我们大爷,”她看看珊娘笑道,“这世上怕是再没人比他更惯着我们奶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