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卿中毒需要她的照顾,所以才叫她保重身体的,便屈膝应了,又预备亲自送太子爷出去,却被太子拦下了,道:“我原就是私下里来的,倒不必那么兴师动众。” 只是,就算他那么说,珊娘也不好太过失礼,到底还是将一行人送出了二门,她这才转回来。 才一进正房,李妈妈便迎过来对珊娘笑道:“姑娘别进去。姑爷在里面吃长鱼面呢,说是怕味道熏着姑娘,叫我在这里拦着姑娘。”又抿着嘴小声笑道:“姑娘告诉姑爷了?” 珊娘眨了眨眼。打她起了怀疑到现在,夫妻俩还没捞着机会独处呢。不过想着那个人一向的能耐,珊娘倒也不以为奇,便挑着帘子往起居室里看了一眼。 这会儿袁长卿已经从卧室里出来了,正坐在起居室窗下的炕上吃着面条。袁霙则扶着炕沿巴巴地看着他爹,看得眼馋极了,便拽着袁长卿的膝盖叫一声“爹”,袁长卿这才施舍似地挑了一根短短的面条喂他。这一点哪能叫袁霙吃得过瘾,倒白白被勾上了瘾头,便又扒拉着袁长卿的膝盖,眼巴巴地望着那面碗,惹得袁长卿恼了,以指头一戳袁霙的脑袋,教训着他道:“你这熊孩子,怎么这么馋?家里缺你吃的了?!” 珊娘看了忍不住笑出声儿来,站在帘子下对袁长卿道:“他不过是眼馋罢了,你喂他两根又怎么了?” 袁长卿抱怨道:“都喂过他好几根了!”又瞪着他儿子,“人要知足!” 袁霙看看他爹,委屈地扁扁嘴,回头看向珊娘,告状似地叫了声“娘”,然后便舍弃了他那小气的爹,以一岁半的孩子特有的那种跌跌撞撞偏又不会摔倒的步伐,一下子扑到珊娘的腿上。 他这一扑,却惊着了袁长卿,立时“诶”地叫了一声。 珊娘看他一眼,道:“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袁长卿低头看看面碗,不禁一阵郁闷,“刚才。”想着自家媳妇的好消息不是他头一个知道的,倒叫太子先一步点破了,袁长卿心里哪哪都不得劲——太子爷可真冤枉,他以为袁长卿是知道的,所以才一时兴起,拿那两个尚未出世的孩子开玩笑,以显示他对袁长卿的看重罢了…… 珊娘道:“还不确定呢。便是真的,日子也还浅着呢。” 袁长卿看看她,挥着手道:“你闻不得这个味道,先出去吧。” 于是珊娘便带着小袁霙出去了。 袁长卿那里吃完了面条,命人进来开了窗户通风换气,他这才扶着小丫鬟的肩出来。见袁霙坐在珊娘怀里正向她炫耀着他新得的玩具——太子爷给的那块玉佩,便皱了眉,对珊娘道:“你可别再抱他了……” 小家伙听到他爹不叫他娘抱他,立时“啪”地一下扔了那玉佩,抱着珊娘的脖子就不撒手了,逗得珊娘一阵笑。 李妈妈则赶紧过去捡起那玉佩,念了声佛,道:“亏得没摔坏。”又对袁长卿道:“姑爷也真是,这东西哪能给大爷当玩具,摔了多可惜。”她却是不知道,这其实是太子爷给袁霙的见面礼。 袁长卿也不给她作解释,只挪动着还不怎么灵便的腿,在珊娘身旁坐了,又拉过她的手腕,替她诊着脉。 珊娘道:“这才多少日子?哪能诊得出来。”可就算诊不出来,想他大概也还是要诊一诊才安心的,她便不管他了,只又道:“好好的,你又不是动弹不得,干嘛非要在卧室里见太子爷?” 直到诊完了脉,袁长卿才答着她的话道:“来得突然,我没个防备。”又不无讥嘲地道,“那位就好显摆个‘礼贤下士’,不这样,哪能体现得出来他是如何看重于我。” 要说那位后来的昭文皇帝,也是个极富心机的主儿,那心眼儿比起袁长卿来简直可以说是不遑多让,且比袁长卿还更会作戏。 珊娘便把衙役上门,叫太子派人打发了的事也跟袁长卿说了一遍。袁长卿也把太子的话跟珊娘学说了一遍,然后又道:“最近几日你总没什么精神,我原当是年尾节下忙的,如今三和五福也该能顶起事来,有事情你只管放给他们去做便是。” 珊娘立时笑着把五福的喜事也说了一遍,道:“那个傻丫头,还当她也中毒了。” 二人话着家常,竟跟没有遭遇之前的那番凶险一般,叫李妈妈看了不禁一阵摇头,出来对花妈妈感慨道:“我们家这两个,都是心大的。”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