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回来的路上,梁径给丁雪打了电话,大致说了情况,转头,就看时舒慢慢将车停靠在一家药店旁。 他愣了下,“怎么了?”语气没什么异常,眉头却一下拧起,眼睛盯着时舒。 时舒好笑,停稳后说:“没事,我配点药。杜塞那边事情还挺多的,万一又失眠,我得保证自己起码能睡一会吧。等我五分钟就好了。” 电话里,丁雪也听到了什么,她问梁径:“小舒怎么了?失眠?” “妈,待会说。”梁径挂了电话,跟着一起下车,追问:“什么叫‘万一又失眠’?” 时舒好笑:“就是万一——以防万一懂不懂。” 推开门,和店员打了招呼,时舒就去拿了药。 药店也有比较专业的咨询医生,结账的时候医生问了问他最近的睡眠状况和食欲,“压力来自什么地方?最近有让你焦虑或者不安的事吗?” 医生问完,梁径也转头看着时舒,表情很严肃。 时舒点点头:“是的,最近有个比赛......” 医生不置可否,又问了句:“比赛刚开始吗?” 这回换时舒愣了下,“不是......好久了......” 医生抬起头,透过镜片看向时舒:“那应该还有其他原因。” 时舒看着药盒,虽然心底因为医生的话有些茫然,但还是说:“可能最近比赛结果快出了......”他说这话也是安慰梁径。梁径站他身边,他觉得梁径比他还要紧张。 医生没再说什么,最后叮嘱多吃水果蔬菜、多运动、多晒晒太阳。 回到车上,梁径说:“我们去医院找更专业的好不好?” 时舒正在看药盒上的服用说明,闻言笑:“真没事。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这几天做梦都在闯关。” 明亮的太阳光从云层后照射出来,耳边有轻微的风声,树影落在车前窗上,薄薄的日光跟着一起晃动。 还想说什么,丁雪电话又打了进来,问时舒到底怎么了。梁径叹了口气,说他最近比赛压力大,有点失眠。母子两个电话里聊了聊,时舒一边听一边笑了下,慢慢把车开了出去。 这一趟去德国,他要待十天左右。前五天配合主办方进行入围作品采访。这里面就包含创意展示、团队主创介绍、现场志愿招募试玩各方面,过程还是很繁琐的。后面五天,奖项一一颁布,这期间还有一件最隆重的事,就是万众瞩目的next下半年游戏发布会。届时,全球的游戏玩家都会汇聚到杜塞,热闹非凡。 获奖结果莱维在到达杜塞第一晚就和他们说了——“最佳新人奖”。 不算特别意外,毕竟最后获得这个奖的,有二十多个作品,设计者大都是在校学生。但还是很值得庆祝的,当晚他们就出去吃了一顿。 旅途劳顿,到达后又跟着主办方签署各种材料,等时舒他们一行吃饱喝足回到旅馆,脑袋都要点地了。这一趟他和怀斯住一屋,一个很热情的意大利小伙。 怀斯进门就直奔床,倒头呼呼大睡。 时舒坐下来给梁径发了信息,撑着洗好澡才睡。他没有失眠,头一沾枕头就整个人事不知了。那边没等到“晚安”回复的梁径,还在担心他会不会失眠,可是等到凌晨一点多,小猪崽的“晚安”也没发过来,上一条消息是说自己快要累瘫,于是,梁径才慢慢放心,时舒是真的累得睡着了。 凌晨三点零五分,时舒忽然醒了过来。 耳边是同学呼呼的鼾声,他盯着天花板,脑子清明的几分钟里,心底又是无来由的焦虑。 明明已经得知获奖结果,还有什么可焦虑的呢。 空气里有木质家具的陈旧气味,还有床单被罩的干燥气息。隔音效果很好,估计因为这家酒店之前举办过电竞比赛,隔音方面的材料用得很足。 怀斯翻了个声,鼾声倏地静下。 前所未有的安静。 时舒闭上眼,努力使自己睡过去。但酒精迷醉的作用已经消退,他觉得自己好像站在一处很高很高的地方,有寒冷的风从自己额前拂过。 风...... 时舒下意识抬手,摸了摸额头。 之后半个多小时,那种不安的感觉越来越强烈,强烈到迫使他从床上坐了起来。 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