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过商贾,送点东西给杨三爷,也并未有所求,送的也并非金银俗物,按平常,对方没道理不收。 秦泰起了身,自己静静的研了墨,在桌前写了一张小纸,等墨迹干后,才叠起装进了信封之中,用茶水封了口,上了私印,才叫了人进来。 “将此信送给刘将军。从暗线里走。”秦泰吩咐道。 下人双手上举,将信接过,然后应声而去。 秦泰转身重新坐在了榻上,只摩挲着手中的佛珠,思量着源源不断得来的消息,也不知这些消息可能说服得了刘希庭。 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更何况是兄弟。 刘希庭年长他二十余岁,要说两人是生死之交的兄弟,这也是假话,无非是用银子砸出来的交情罢了。 只是这一份交情,他们之间怎么看都当是在一条绳子上的蚂蚱,然而哪想到对方只是见了太孙来,就想要丢挑子,想把自己择个干净,竟是想要摆脱他了。 这天下间,可没有那般好事儿,他倒想看看收到那封信了,刘希庭又当如何? 两个时辰后,天光渐黑,坐在屋子里的秦泰终于收到了回信: 朝阳楼。 朝阳楼是风吼城中的一家酒楼,然并不算是最好的,不过平平,唯一可圈可点之处在于在三楼上,晨起可见红日,因此得名。 当然,这一处的产业,并非是他的,也不是刘希庭的,而是三关商户中的苏家所有,苏家在边关掌事的乃苏护,年纪四十许,素来沉稳。 刘希庭选在朝阳楼,倒也不出人意料。 秦泰起身,让人进屋伺候了穿衣,顺口问道:“太太可有消息传来?” 太太说的是林氏,民间里夫人是只有官宦女眷才可以称呼的,只太太这个可以随意,只要家里条件不差,辈分又到了那,自然就能得一句太太。 伺候秦泰穿衣的长随道:“倒是传过来一回,说是顺利出了落日城了,一路平安。” 秦泰点了点头,深深吐了口气。 边关里并没有宵禁一说,就是夜间防火,也因大多是泥土堆成的墙的缘故并不怎的容易蔓延,况一般人家,又哪点得起灯来。 点得起灯的,多是有些家底的人家,且还是主子的屋子,自然有下人看守。 秦泰换了普通的衣服,只带上了两三人,从商会的后门而出,连灯也未点,只顺着路边偶尔散出的灯光朝着朝阳楼而去。 朝阳楼里大门紧闭,然而二楼最里最不透光的雅间门窗上却闪着隐隐烛火。 屋子里点着蜡烛的桌上,放着一壶茶水与四只茶杯,如今已正了两只,在灯光下晃动着的波纹反衬出一缕水光来。 坐在桌前的两人,一人年老一人中年,均是面色沉重,默然无语。 许久后,只听得楼下的轻微人声,随后就是几不可闻的脚步声渐近,两人本木着的脸顿时像是活了过来,眼珠子也动了起来,只互相看了一眼,心思难辨。 随后关着的门被打开,两人一前一后进了屋子,寻了各自的位置坐下。 “听秦当家的说,京城里还派了钦差来?可是真是假?”其中一人道。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