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去的龙草像是一捧岩浆一样流入身体深处,肆意地吞噬燃尽五脏六腑。 舌根尝到血腥味,殷旬咬牙, 不、不能…… 冲天的火气腐蚀着合体期剑修的身体, 像是落入了干草的火星, 一触即燃。 捏诀的手颤抖着, 男子脸上浮现出不正常的潮红,全身经脉扭曲喷张,可怖的浮在带着薄红的皮肤上。 “咳……” 喉口的炽热痛感让殷旬忍不住轻咳出声, 这一咳就是满嘴鲜血溢出。 痛、剧痛。 此时的殷旬感受不到冷热,全身上下只充斥着痛这一感触。明明该是滚烫的,可却让他感觉透骨生寒, 冰冷到了骨子里,冷得让他全身寒颤。 殷旬恍惚自己是回到了第四世的结局,这样的痛苦丝毫不亚于丹田爆炸的痛楚。 不,还要更加绝望。 绝望的是不知何时才能结束,绝望的是他现在连死的资格都没有。 火…… 迷蒙之中,殷旬隐隐看到一片火光,存在于他脑海中的一片火光。 是哪里的火? 从前自己的记忆中,似乎并没有过这样的火光的印象。 一望无际的火焰跳动着、缓缓地流动着,虽然是大火,可殷旬并没有刚收到任何的痛苦难受,反而觉得温暖欢喜。 啊…… “咳咳……”鲜血喷出,殷旬也终于想起了那脑海中的一片火海到底是什么。 是七巧那天旬城的河灯啊。 “大师兄——”少女清脆雀跃的声音隐隐响在耳畔,剧痛之中,殷旬下意识地抬头,迷蒙之中,他忽地看见了天上一顶荷花状的河灯。 它承载着另一朵被打湿变形的河灯,摇摇晃晃地朝上方飞去。 殷旬眯眼,想要看的清楚一些,却在下一刻,所有的影像全部消失,目光里的不过是漆黑阴冷的山洞石壁。 透骨的寒意散去,殷旬又感受到了腹中的灼烧感。龙草像是有着烧毁一切的气势一般,直到此刻都没有被吸收转化殆尽。 但是殷旬却舒了一口气。能感受到温度,证明他没有失败。 静心运起灵气,殷旬再次用自己的灵力去包裹龙草,一点点地将热气剥夺,努力让它冷却下来。 “咳……”喷出的血液已染红了白色的衣袍。殷旬苦笑,还真是不巧,烟花儿的灵根是最克他的火系,只有火系的灵物才对她最为有益,若是水系之类,他尚且不需这么痛苦,偏偏却是克木的火。 不过幸好,已经成功了一半,接下来,只要耐心一些就可以了。 颤巍巍的手指伸进储物袋,从里面夹出了一颗蓝色的药丸,然而还未送进口中,便因为手指颤抖得太剧烈而掉在了地上。 圆形的药丸掉落在地,滚了几圈,沾着灰尘停在了殷旬前面不远处,却是让他刚好伸手够不到的距离。 殷旬努力朝前探去,整个人匍匐在地上,却发现如果不朝前移动,是无法拿到的。 指尖极力向前,所谓的天下第一剑修蠕动着往前挪去,像是乞丐一样,毫无尊严的去捡满是灰尘的食物,没有半分该有的仙家气质。 然而注意力稍稍分散,被压制着的龙草立刻反噬,狂暴的热气猛地一冲而起!男人蹙眉,再没了朝前爬的力气。 回神勉强压住体内的火气,殷旬咬牙,罢了,最痛苦的地方都忍受过来了,接下来不用补充灵气和体力也无妨。 他重新坐直身体,闭着眼不再看前面沾了灰的药丸,一心一意吸收起体内的龙草来。 殷旬感觉此时自己的身体就像是一潭不断冒着火泡的岩浆,而他能做的,只有一点一点的往里面注水,微不足道的杯水。 疼痛并不会麻木,无时无刻都刺激着殷旬几欲崩溃,他咬牙,一头撞向旁边的石壁,合体期剑修发泄的一撞,石壁轰然洞穿,无数碎石卡拉拉地落了下来。 那身月牙白的衣袍已被鲜血浸红,失去了往日的华贵仙气,男子全身绯红,有青黑的经脉扭曲着浮在表面,仿佛轻轻一碰就会爆开血肉。 哈…… 殷旬艰难地勾唇,自上一世丹田自爆之后,倒是好久没有尝到过这种痛苦了。 痛苦吗,痛苦。 难受吗,不,不难受。 他难耐地咬唇仰头,血色的瞳孔里一片痴狂。 殷旬不难受,殷旬很高兴。 两百年前的玄鸿门拜师大典上,他亲口承诺了,他会将最好的一切都交到她手中。 不止鸣峰,这天底下所有最好的资源,他都会交到她手中。 这两百年来,殷旬每一天都在践行着,现在,马上就是实现诺言的时候了。 黑色的魔纹不知不觉的攀上了男子的侧脸,他瞌上了眼睑,面露微笑,满足地喟叹着。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