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显然还有剩余,薛怀安打开一看,见是一些白色的晶体,却认不出究竟是什么,放到冷水里试试,这晶体果然比盐糖之类常见的东西溶解速度要慢上不少,可见应是专门经过挑选的“可缓慢自动减重”之物。 待到十个银箱都被打捞上来,锦衣卫们便开始忙着清点整理银圆,唯有薛怀安对着那些气囊出神。站在一旁督御手下的崔执见了,走过去问道:“这些气囊有何不妥?” 薛怀安没有回答,默默蹲在气囊前,伸出手指缓缓地在气囊米白色的光滑表皮上摩挲,眼中带着几分痴色,好一会儿,喃喃自语般说:“这是从未见过的东西呢,谁是这造物者?” “这不是皮革吗?”崔执听了问道,随即伸手也去触了触那略有弹性的表皮,然后自己回答了自己,“真的不是。” 薛怀安拿出随身带的小刀,刺破一只气囊,割下一块表皮细看了一会儿,道:“似乎是在某种织物上面涂了一层什么东西制造出来的,和咱们在布上刷桐油防水一个道理,只是防水性似乎更好,而且完全不透气,轻软且有弹性。” “那么,那个也是吗?”崔执指着甲板上散乱放置的气囊中一个颜色略略有些不同的气囊说。 薛怀安走过去捡起那个气囊,立时感觉分量、触感以及颜色都和别的略有不同,用刀子刺破后割下来一块细瞧一会儿,忍不住轻轻叫了一声:“哟,这又是另外一种从未见过的东西。” 制成两种球囊的材料乍一看很是相似,但实则薛怀安手上正拿着的这一块却不以任何织物为基底,自成一体,手感软弹,轻轻拉扯就会变形,一松开又恢复了原状,最重要的是平滑的表面没有一丝纹路或者孔隙——也就是说,没有天然生长留下的任何痕迹——“这大约是人造之物。”薛怀安下了结论。 “那你认为,劫匪为何只造了这一个?”崔执道,顺手拿过薛怀安手中那团球囊,也仔细端详起来。 “不知道,可能性太多了,谁又能知道那造物者在创造的过程中遇见过什么,思虑过什么。正因为会有这么多变数、偶然与巧合,才会让人期待吧。”薛怀安答道,眼底深处隐隐跃动着光芒,毫不掩饰对这造物者的热切探究之情。 崔执看见如此神情的薛怀安,脸色微沉,道:“薛总旗,在这么多下属面前,你眼冒贼光,似乎不妥。” “嗯?”薛怀安愣怔一瞬,隐约觉得面前的崔执虽然仍是神情语气都一如既往地严肃,但遣词造句似乎有什么不同,于是脱口一句,“崔总旗这‘眼冒贼光’一词用得很是灵动。” “真是个怪胎。”崔执对薛怀安不咸不淡似骂非骂地回了一句,转头便走了。薛怀安望着他的背影,一个人站在甲板上琢磨:这人刚才嘴角想翘又没翘,是不是憋着笑呢?都怪他脸太黑,做个表情都让人看不清楚。 不管一直板着脸的崔执是不是曾经憋过笑,这位年轻的锦衣卫总旗对薛怀安的态度总算略略好了几分,但这却并未影响他要将薛怀安关入泉州千户所大牢的决定。好在崔执对薛怀安并未刁难,给了他一个清洁的单间牢房,送来的食物也算可口,且答应他随时告之案情进展。 薛怀安躺在床上,望着牢房高墙上窄窗现出的半轮明月,正思量着抢案如今的头绪,忽听门锁轻响,似乎有人在牢门外开锁。他心下觉得奇怪,此时月过中天,怎么会有人来?刚站起身,门便被人推开,只见崔执冷脸站在门口,高大健硕的身子将窄小的牢门几乎堵满。 “崔总旗,这么晚有什么要紧事吗?”薛怀安问。 “有。”崔执简短答了一句,走进牢房来,眉头压低,脸色阴沉,似乎是在控制着不快的情绪,说,“就在刚才,德茂银号的劫匪已经全部被傅冲找到了,恭喜。” 薛怀安没想到傅冲能有这样的本事,先是一愣,再看崔执一张臭脸,心想此人也忒小气,不过是比傅冲慢了一步,怎至于如此黑着一张面孔,真是没有半点儿“气质”。想到此处,薛怀安故意大方地说:“虽然这事大部分是依靠傅冲的才智,但如果没有先前崔总旗的铺垫,却绝对不可能这么快。” 崔执的神情并没有因为这话而稍稍温和,继续说:“傅冲今夜找到了剩下三个匪徒的藏身院落,不过想要接近他们的时候被对方发觉,于是抢匪向他开枪射击,傅冲也开枪还击,结果击中抢匪屋内所藏炸药,发生剧烈爆炸,这三个人被炸得支离破碎面目全非。薛大人,你真应该看看现场的惨状。” 薛怀安不想竟会如此,愣了一愣,待完全理解透对方所言,才迟疑地开了口:“那,这三人的确是抢匪吧?” “在这院子的地下挖出了白银三千多两和德茂银库丢失的全部珠宝,你说这三人是不是抢匪?”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