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整个山谷已经变成了一条火海。 ☆、城门失火 谢允将解药的瓷瓶磕碎了,这时候就不必讲究什么干不干净的问题了,他一路将药膏抹在每个石牢的门口。 周翡迅速跟上他,一边挨个将石牢门上的锁砍松,一边尽量不去直视用各种姿势舔牢门的兄弟们……有些好汉大约吃不惯辣,舔完还要神情痛苦地叽喳乱叫一番,好不热闹。 漫山遍野都是居心叵测的杀手,唯有他们俩救火似的捞了一路。 谢允的轻功不知师承何处,简直有点邪门,周翡怀疑他骨头里可能灌了好多气,飞奔起来完全不费力,就像一张被大风刮走的薄纸,她本就有些追不上,还得扛着大刀干体力活,一时连气都快喘不匀了。 最要命的是,这一大圈砍下来,她没能找着李晟。 周翡心里不由得有些急了,尤其想起别人告诉她的那些个剥皮挖心的传说。 李晟一个细皮嫩肉的小白脸,倘若被那什么朱雀主看上了捉去,做成人皮毡子可怎么办? 四十八寨里有一年来了一头脾气暴躁的熊,差点伤着几个去山里捉山鸡的小师兄,被一个长辈追踪了一天一宿,打死拖了回来,说要剥皮做个毡子,那时候周翡还很小,只记得那狗熊的脑袋耷拉在一边,一脸死不瞑目的阴郁,仿佛咬牙切齿地打算来生再报杀身大仇——这是周翡野猴子一样里的童年不多的阴影。 此时,她自动将李晟的脑袋安在了熊身上,想得自己不寒而栗。 就在她开始因为压力太大而胡思乱想的时候,前面的谢允突然刹住了脚步。 周翡:“怎么……” 谢允伸出一根手指:“嘘——” 他神色实在太严峻,周翡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渐渐的,一阵琵琶声从满山谷的喧嚣中传了出来,刚开始只有纤纤一线,而后越来越清晰,竟如同在耳边响起似的,将所有喊杀与杂音一并压了下去。 那琴声并不激昂,反而凄凄切切的,低回婉转,甚至有些气如游丝的断续感。 “哭妆。”谢允低声道。 周翡诧异道:“什么?” 谢允缓缓地说道:“一段唱词,说的是一个美人,红颜未老恩先断,灯下和烛泪哭薄幸人,胭脂晕染,花残妆、悼年华……” 周翡满脑子人皮毡子,哪听得进这种风花雪月,立刻暴躁地打断他道:“都什么乱七八糟的!” 谢允伸手拦住她,肃然道:“后退,来者不善。” 他话音没落,远处山巅上突然出现了一个人影。 周翡夜里视力极佳,看出那是个宽肩窄腰的男人,手上抱着个琵琶,披头散发,衣袂飘逸,随时能乘着夜风飞升而去似的,那如泣如诉的琵琶声忽地一顿,那人提琴而立,向山下一瞥,不过三两转瞬,已经顺着漫长的山脊落了地。 他所到之处,原本打得乌眼鸡一样的两路人马纷纷退开,或戒备、或畏惧。 那人走路的样子很奇怪,步伐很小,轻盈得不可思议,偏偏速度极快,行云流水一般,转眼就到了山谷正中。 他微微低头敛衽,行了个女人的福礼,然后开口轻轻地嗟叹一声——别人的叹息是喷一口气,最多不过再使劲一拍大腿,他这一声叹息却长得像唱腔,余音缭绕了半晌不散,周翡下意识地跟着微微提了一口气,总觉得他后面得唱起来。 不过还好,那人倒是没哼唧,只是说道:“家门不幸,我手下精锐全都折在了活人死人山,如今傍身的都是这些废物,沈先生大驾光临,也不知事先通报我一声,实在有失远迎。” 谢允眉头一皱:“……沈先生?” 周翡却揉了揉眼睛,她见那人分明是个身量颀长的男子,这一说话,却又分明是个女的。 这时,半山腰上“呛啷”一声,一道石牢的门自己打开了。 周翡惊讶地睁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