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里还有茫茫白雪,广袤山林。这就是他租的房子楼下,黑漆漆的凌晨四点,硬邦邦的柏油地,林立的商铺全都紧闭,哪怕早点铺,也刚开始有人忙碌、准备。 “嘟嘟——” 急促的汽车鸣笛声让徐望回过神,他这才发现自己正站在十字路口的中央。连忙快走几步上了步行街道。熟悉的早点铺老板猫着腰从半开的卷帘门里出来倒垃圾,看见他,一脸惊讶,操着一口陕普打招呼:“今儿个咋这么……” 老板原本想说的是咋这么早,不想话说一半,才看清这位“熟客”的打扮——赤膊上身,一条黑色的宽松短裤。平心而论,熟客平日里穿西装打领带看着偏瘦,这一打赤膊,倒是有点线条的,看着赏心悦目,但你不能仗着自己盘儿亮条儿顺就大深秋的光膀子浪吧。 然而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老板只能硬拗:“咋这么……凉快。” 徐望低头看看自己,又抬头看看老板,一时分不清梦境现实。如果是梦,还带这样连续剧的?如果是现实,他好端端在自己床上睡着,睁眼睛就站大街上了,合着他活了二十九年突发梦游? “嘶——” 突来的疼痛让徐望倒吸口冷气,下意识抬手摸后肩,一片湿漉漉。 徐望怔住,又疼,又慌,以至于迟迟不敢将手拿回来看。他现在真的宁愿自己是梦游了。 伸手摸自己后背这个姿势实在有点扭曲,早点铺老板看不过去了,关切地问:“咋咧?” “没事。”徐望勉强扯出个微笑,搪塞两句后飞快奔进楼里。 幸而天还未大亮,跑进楼道里的徐望后怕地想,否则绝对能把人吓着。 早点铺老板逃过一劫,于是受惊吓的只有当事人自己——明亮的声控灯底下,徐望摊开手掌,一片猩红。 只着内裤的他根本进不去家门,只得在楼道里苦等,终于在天放亮时,等到了下楼遛弯的李大妈。 李大妈眼神不好,心肠倒热,一听他把钥匙忘家里了,也没多琢磨为啥这位平日西装革履的小伙子今天穿得这么“休闲”,二话不说就把手机借给了他。 徐望在满楼道密密麻麻的小广告里寻了一个排版设计没那么花哨、看着就有扑面的憨厚朴实感的“派出所备案开锁王”,然后谢过李大妈并婉言谢绝了其“上我家坐坐歇一会儿”的邀请,维持着后背紧贴防盗门的姿势,目送其下楼。 后背的伤口已经被血凝住了,即便沾到黑色防盗门上少许,也看不出来。 开锁王是个非常年轻的小伙,来得很慢,抵达的时候李大妈都遛弯回来了。饶是如此,小伙还哈欠连连,睡眼惺忪,一脸“提早上工”的辛苦。不过等看见徐望清凉的造型,那目光就瞬间警惕起来了。 徐望心虚,染了血的那只手其实已经握拳了,却还不放心,下意识往身后藏。 小伙眼睛里精光一闪,刚要开口,徐望比他还快,一声嚎叫石破惊天:“李大妈——” 第2章 再遇 封闭的楼道差点被这一嗓子震得掉土渣,开锁王耳朵还嗡嗡的呢,就见一老太太哒哒哒从楼上小碎步下来,一边奔赴“现场”还一边往胳膊上带红袖箍。 仅剩的那点怀疑也让这不容置疑的正气给镇住了,在李大娘再三说明徐望的确是住在这里的有为青年后,开锁王拿出根锡条捅进锁眼,咔哒,锁开,速度之快让徐望怀疑自己是不是压根没锁门。 飞快进屋,利索关门,火速套t恤,再从容开门、付钱。 终于踏踏实实坐回客厅沙发,已日上三竿。 徐望先打电话跟公司请假,然后才拿了手机钥匙钱包医保卡去医院看伤,直到医生问他怎么受伤的,他还处在蒙圈里。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