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算是康熙作为祖父的贺礼? 每每忍着心疼出婚事要再拖延的总是我,而他的老四却是代父送礼之人。 站在身旁我竟听不见胤禛对他了句什么,弘晖愣了愣又笑起来,跪在院子里向着皇宫的方位叩首而拜。 那串手工不算精湛的穗子尾端随他动作搭在地上,康熙……他的心总是难猜,却在这样一个有些凉的初秋傍晚,让人心里生生的暖起来。 我看着胤禛的背影,看他同样望着的皇宫方向。所谓血脉,就是这样吧。 ~~~ 七月二十日午时,钟氏为弘时顺产一子。 我和兰思坐在正厅,他的嫡妻等在院。 这一年间,确是喜事不断。难以想象,会是康熙六十年。一派祥和。 月底,我在府里,胤禛又要随着康熙出门,是去行围还有胤祉和胤禩等几名兄弟。这样的日子很少见,这样的出行狩猎多年来少有胤禛。我收拾了衣物书籍弓矢剑匕送他出了府门,不知几时回来,希望这次不要太急多去些时日,我不怕等。 有时,等待也是一种幸福,让人安心。 九月初胤禛返家,带了几块狐皮拎了一笼兔,每个孩子都分一只,竟还给弘晖和沉香留了一只,挽儿母子更是不会落下。弘昼站在子侄身后咧了嘴笑,我挑了只纯白的送到他手上,像他脖子上围的那种暖融融的白。他笑,我也笑。 弘昼,是谁的孩子不重要,他心地善良聪明敏感,他是胤禛的儿子,也是我的,是弘历的兄弟。 孩子们都喜欢兔子,不知我那弘历有没有……他属兔,跟弘昼一样。 我选了块带着黑色毛尖的蓝狐裘皮,像是胤禛常穿在身上那种,缝了两件一模一样的护心坎肩,一件交到祈筝手里,另一件给了胤禛,要他进宫时给弘历。天要冷了,宫里的地龙暖炉总是最好的,伴在康熙左右……抵不了额娘。 偶尔进宫却难见到。我想看看他长高了没别再瘦弱,读书习字可是学得更好,还想再看看他心口那颗的朱砂痣,怕他能记千年却忘在那座会使人迷失的皇宫里。 永瑾兄弟已经开始简单习字,跟在弘昼身后总是仰望,弘晚回来便跑回自家院子抓了纸笔缠住阿玛。念儿每日提了兔笼跑来跑去,嬷嬷丫头到处地跟仍是不免摔倒,我拉了墨晗远远地看着,她的手在抖我的心也是。等她站起来抿了嘴笑,摇晃着跑过来扑到怀里,从笼子里捧出兔子抱在怀里心抚摸。 孩子,总是比我们以为的坚强,因为他们更简单,不用费脑子无需靠眼睛只一颗心便能分辨世间所有好恶,所以不哭,所以总笑。 我爱我的孩子,还有他们的孩子,每一个。那种喜爱和想念无时无刻,有时比爱情来得更加急猛,不求回报。 初八这天,府外已有了些热闹的氛围,隔墙都能隐约听见,还有那些淡到难辨的清菊寒香,不知颜色几多雅致。 我爱绿的,却是少见,宫里才有。当年总是要眉妩偷偷地捡拾几瓣,变为碟中风景,或是盘中餐杯中酒。 今年,我想再去看看,不想留在府里。 胤禛躺在身旁闭了眼睛,我靠着他听那道极为清浅的呼吸,没有回应我的话,想是睡了。 重阳一早天还未亮,我便爬起来叫他去上朝,忙着洗漱忙着穿衣,也守在身旁为他套上朝服。 “时候还早你再睡会,这么早进宫额娘都没起,不像话。”胤禛看了看我挂到他颈上的朝珠,抬手扶在我脸上,眼中闪过丝像是笑的神情,飞快。“在家等我,今儿不在府里吃了,回来带你出门。” 低下头不再话,送到了房门前听见他在耳边又补了一句,手掌托在我腰后揉了几下拽着衣摆,“换件颜色鲜亮的,讨个喜气。记得叫上弘昼。” 我的儿子生在十年前那艘船上,生在那一年九月九的雨中重阳,今天……他的阿玛却要我穿得喜气带着弘昼出府吃饭。 除了衣物闭眼倒在床上,总是想起,想起一年又一年快速晃过眼前,时光流逝不曾间断。在那些年里,他的面孔总是有些虚,或笑或怨不甚明朗,清晰记住的只是一个背影,的跪在书房地砖上,而我站在外面透过窗子瞥了一眼。 只这一眼,挥之不去。 他是我的儿子,他叫弘历。今天是他生日,他却不知道,什么也不知道。 不知道才是好的,知道便有了念,有了贪。所谓贪念,就是装进心里,再放不下,像我这样。 命运到底是什么,它又在哪?谁都不曾亲眼见过,偏要信它,只能信。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