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见血! 许多话,以前是说不出的,时候也不合适,此时分,刚刚好。 “她怎么不记得我?”我问。 胤祥停了向外走的脚步,定定地站了好一会儿,坐回椅中,在腰间摸索。 我自抽屉里取了烟叶袋子,走过去放在他手上,坐到一旁,等待。 暖阁里并不寒凉,青烟如柱,像是凝结般缓慢飘散。 我听见他的声音,不似往日笑言。这对兄妹还有个地方极其相像,谈起往昔,像是在讲旁人的故事。那种平和,可以戳破你所有的伪装,疼得厉害。 “我不知道是你,若黎告诉我的,她记得你。”他说一句,烟袋锅上的火星亮一下,忽明忽暗。“那时我还在法国受训,你知道,若黎突然发消息叫我回国。我哪儿回得去,后来还是江爷爷走了关系,紧急召我回去。到了北京才知道,笑意晕倒了……” 我不明白他说的那些,有心跳和血压,没有自主呼吸,她死了?怎么会!我走时,她还好好的!我听见她在叫我,叫我胤禛…… “她在医院里躺了五天都没有醒过,医生说没有办法……二伯也回来了,就是煜城他父亲,他是这方面的权威。他也说这种情况很不好,如果再不醒可能以后都醒不了,或许就这样躺一辈子,或许撑不住就没有以后了。除了她自己的意志力,只能靠运气。我和她的那十几二十年几乎没有过什么好运气,我们两个的所有运气都赌在了她能醒,赢了。只是她的记忆就停留在我走的那天,之后的事都忘了。她问我为什么我走了煜城也走了,我不知道怎么告诉她。” 窗外,早没了那道纤细人影,只有胤祥的背影,踩在风雪里,走走停停。 心头压得几乎喘不上气,强抑着批阅一本又一本的折子。日头落了,不见月光,白茫茫一片。 我的女人,没等我一同用膳,也没来看我一眼,一个人占着一张大床,紧拥着被子缩成小小一团,睡得正好。 如果,当时的她没有醒过来,是不是还会来到我身边。如果,当时的我没有出现在她面前,是不是就不必经历这种命悬一线。如果,我没有离开,陪着她长大…… 胤祥的话言犹在耳,那时,他就一直守在她的病床边,不停地跟她说话,告诉她他爱她,她是他唯一的亲人,她不能死,因为——没有她,他不能活。 我才理解,为什么她曾对我说,没有胤祥她不能活。 我很想跟她聊一聊,却站在这里无法动作,我体会了胤祥说的——我不知道怎么告诉她。 千言万语,不及一句。 我爱你。 ☆、306.相偎相依 胤禛去了年氏那儿? 这一大早……难怪见不到人。 年氏快要不行了? 努力地想,手脚几乎冻僵。眉妩跟着我慢悠悠地来回走,分明想劝,又忍着,时不时帮我拢紧领口。 解语是个不藏话的,将新换的手炉塞过来,说的话比落的雪还疾,“没见过皇后当成这样的,不过是个快要不行的贵妃,也至于在这冰天雪地里瞎转悠。再不济,奴婢去把皇上唤回来就是,没得挨这儿受冻,到时还不是我们这些做奴才的受罚。受罚也便罢了,只要您和皇上高兴就好,偏生自个儿讨病,不嫌难受么?” 我一把攥住她的腕子,“解语,年羹尧是不是回来了。” 两人愣在我面前,转眼间一左一右扶着我往回推。 心里说不上来的滋味,比耳边刮过的风还冷,缠缠绕绕,几乎喘不上气。 眉妩仍是低头拢着我的领口。解语跺着脚呵气,笑回平日模样,“奴婢哪儿能知道这些个,朝上的事儿啊,您不得问皇上?要是真想知道,奴婢帮您打听打听去,只是快要年关了,多少大臣进京述职呢,怕是不好问。”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