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公松了口气,听着最后一句蹙了蹙眉,没反应过来他话里的意思,回去如实转达给皇上时,皇上也面露困惑,思忖片刻才恍然。 皇上满意地笑了,六部和盐监司不接手,文博武接手后就是要大动干戈了,这正是他希望看到的结果,所以大臣都聪明了也没意思,还要有帮他冲锋陷阵的臣子才好,皇上悠悠然地坐起身,外边的雪更大了,感慨道,“趁着朕还有力气,朝堂该整顿了。” 不得不说,六部和盐监司这次触着他逆鳞了,水能载舟亦能覆舟,六部的推让表明太子势力太过薄弱,他在的时候尚且如此,他走后,太子的地位就岌岌可危了,皇上最厌恶的便是有人质疑他,他立了太子就是铁了心将皇位交到他手上,其他人安分守己就好。文家之前的表现可圈可点,可是还不够,要彻底的依附天子才行,太子继位,文家帮衬,京里边那些蠢蠢欲动的人才会有所忌惮。 之前他隐隐忌惮将军府的实力,担心他们威胁皇权,心里刚起了心思立即有人提出收回大将军府兵权一事,还上书弹劾,当皇帝的生性多疑,皇上担心中了诡计,故而将那件事压下来,还暗示文战嵩,意在提醒文战嵩,文家,依附皇家才是最好的选择。文家大房掌家,文博武和文博文的岳家在京中更是门第低的,尤其沈家小姐还是文博武自己求的,岳家不和人拉帮结派,独善其身,放眼整个京城,却是没有比文家更清白的了。 为政多年,皇上其实也没弄懂文博武这步棋是什么意思,依着大将军的家世,不主动张口他也是愿意让下边几位公主下嫁的,万万没想到,文博武竟然看上那种人家的姑娘,他甚至想过文博武有恋童的癖好,偶然在街上遇着沈家小姐看对了眼要娶进府,然隐隐有不对的地方,真喜欢纳进府做妾就是了,大户人家的正妻大多是为了两府利益关系也娶进门的,小妾才是供人捧在手心宠的,冲着这件事,皇上只认为文博武是看清楚了形势,过犹不及,是他之前对文战嵩的暗示有了警示作用? 想了半晌,皇上笑了出来,身后的太监给他搭上披风,安慰道,“皇上是不是也觉得博武将军出马一定能解决这件事的?” “是啊,小小年纪就知道韬光养晦敛去锋芒,太子能得到他相助,朕也放心些,京里边估计又要乱上了时候了,吩咐下去,明日开始朕谁也不见,要静心养病。” 文博武先是回了将军府,和文战嵩两人在书房聊了许久,文战嵩一股脑的摇头,“皇上分明是要我们得罪人,户部尚书最是精明会算计,管着国库多年,什么时候大大方方拿过银子,兵部,兵部尚书不满我很久了,至于盐监司,不说也罢,你有什么想法?” 文博武手指轻轻叩着桌面,目光深不见底,“户部尚书再抠门,遇着儿子出了事总会管的,至于盐监司这一块,有点难。”苏式管理盐监司多年从没出过什么乱子,每年的账册明面上也做得干净,“我待会去趟太子府,皇上的身子骨怕是不行了,不安分的几位皇子怕也活不了多久了。”上辈子,做上那个位子的也是太子,其间的艰辛他看在眼底,文家不参与夺嫡之争,面对太子数次有意无意的暗示他皆视而不见,他想终究是太自负了,以为以一己之力可以力挽狂澜,他死了,太子坐在那个位子只怕也是坐不了多久的,可惜,他也不知道死后发生了什么。 面色如霜地起身走到窗户边,前世记忆纷至沓来,推开窗户,书房这边没有负责洒扫的丫鬟,重生后,他不太喜欢人随意来他的书房,对洒扫的丫鬟更是戒备,“爹,我出去一趟,明日你率领三万将士去周边巡逻,银子的事,我会让户部尚书自己拿出来的,至于过冬的棉被,今年让士兵们紧着些,挪些出来给老百姓先用着,军营差的再找皇上补上就是了。” 不知为何,他现在特别想见见沈月浅,想知道她过得好不好,文战嵩没来得及回答,就见一身藏青色的袍子扫过门边,文博武不见了人影,文战嵩也沉吟起来。 沈月浅这两日收集尤家的信息,周府来了帖子,说后日周伯游一家回府,请她们过去做客,周淳玉说了早些年发生的事,沈月浅痛恨尤氏,可提到尤氏这个人,总觉得在哪儿听过,绝不是从周家人嘴里。 上辈子她和周家人不亲厚,万万不会和尤氏走动的,不是周家人又是谁呢? 文博武进门见到的便是沈月浅坐在桌前,微微噘着嘴,峨眉轻蹙,像是遇着什么解不开的难题似的,认真地盯着桌上的单子,文博武不由得放轻了脚步,蹑手蹑脚走到桌边,纸上的不是单子,而是好些人的名字,细看,是江南尤家的人,文博武目光一敛,上辈子,她和尤家并没有什么牵扯,怎么想起尤家了? 沈月浅转身拿水杯,惊觉身边有阵熟悉的香味,转头,剑眉星目,面如冠玉,色若春山,不是文博武又是谁? “你怎么来了?”说着话,伸手想要将纸不着痕迹的难开,却被他一下按住,目光瞥了眼紧闭的房门,像往常似的抱起她坐在腿上,一手拿起纸张,凝眸道,“什么时候对江南尤家感兴趣了?” 沈月浅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