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宜年拿书本敲了敲他的桌面:“你都没听懂,算什么骂人。” 顾泽浩:“……” 谁知顾泽慕又接着说道:“不过,先生,学生也有一事不吐不快。” “恩,说来听听。” “先生自诩公明仪,又拿这对牛弹琴的典故讽刺五岁孩童,如此自吹自擂又小肚鸡肠的行为,难道就是为人师表该有的样子吗?” 夏宜年听见他这么说,不仅没有生气,反而眼前一亮,当即便道:“既然你这般说了,我便同你好好说道说道。” 顾泽慕顿时有种不祥的预感。 “什么叫做为人师表呢?师者,传道受业解惑也,何为道,持身立正为道,忠君爱国为道,知行合一也是道,除此之外,我狂妄也好狭隘也罢,都不过是小节,若痴迷小节而忽视正道,这才是败坏师德。” “再者,我既为你们启蒙老师,就应该从一开始纠正你们的学习态度,替你们打好基础,不管是用故事,还是用戒尺,道理都是一样的……” 听着夏宜年侃侃而谈,顾泽慕都有些后悔了。 这老头当年真的是在国子监当司业,而不是在御史台当御史的吗?!就他这逮着谁都能辩论一两个时辰的功力,就算在御史台,也是一个顶十啊。 夏宜年说得兴起,也不管对面只是个才几岁大的豆丁,直接便道:“我若为师,并不需要学生时时刻刻对我恭敬,甚至只要他有道理,哪怕是骂我,我也是可以接受的。” 顾泽慕讥讽道:“老师这般口无遮拦,也难怪当年会得罪先帝,被赶出京城。” 夏宜年摸了摸胡须,并不引以为耻,反而笑道:“你也说了,只是得罪先帝,先帝既然没有杀我,定然是觉得我说的还是有几分道理的,只是我这话说的不太好听,先帝不喜,喏,就像你现在这样,恼羞成怒罢了。” 顾泽慕:“……” 顾清宁再也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她越发觉得这位夏先生有趣了,而且看顾泽慕吃瘪,真是十分开心。 顾泽慕与她的心情完全相反,顾清宁的嘲笑他没有办法,只能将怒火都发泄在夏宜年头上。不过夏宜年既然有夏大愣子的名号,对这种事情那是十分迟钝的,一点也没有发现顾泽慕释放的冷气,只是可怜了顾清姝,一边是夏先生唾沫横飞,一边是顾泽慕身上散发的冷气,简直不能再惨了。 - 就在这种按部就班又鸡飞狗跳的生活中,中秋宴也姗然而至。 每年宫中都会举办中秋宴,之前陶氏因为没有诰命的关系不能进宫,今年是她第一次参加这种重大的宴会,整个人都紧张地快厥过去了。 好在这一次的中秋宴是元嘉长公主协助陈皇后一起准备的,元嘉十分体贴,早早就派人过来教导陶氏礼仪。倒让朱氏和柳氏这两个正牌嫂子都没有了用武之地。 到了中秋宴那日,闵夫人并着妯娌三人早早梳妆停当,换上了礼服,坐着马车去宫里。 宫门外已经停了许多辆马车,珠光宝气的贵妇们扶着婢女的手从马车上下来,也有一些带着女儿的,宫门前一片娇声莺语,衣香鬓影。 闵夫人带着儿媳在一旁等着宫女引她们进去,谁知过了一会,竟然看见前头一阵骚动。过了一会,人群分开,元嘉长公主身边的大丫鬟素衣走了过来,对着她们娉婷一礼:“殿下特意让奴婢过来,请威国公夫人及几位少奶奶进宫。” 这话一出来,周边看向她们的眼神便不对了。从前元嘉长公主对威国公府厚爱一些没什么问题,但眼下这可是宫宴啊,在此之前,只有帝后母家才有这样的待遇。元嘉长公主可不是那些什么都不懂的小姑娘,她可是被先帝亲自教养长大的,如今又领着宗室那边的事情,能让她这般厚待,这威国公府也不简单。 其实闵夫人自己也有些纳闷,她是知道小儿媳与元嘉长公主关系不错的,可就算是不错,也不至于她会在宫宴上还派了身边的大丫鬟来提前请她们进去吧。 不过她虽然这么想,却也没有表露出来,只是微微颔首:“麻烦姑娘了。” 一行人朝着长明殿走去,经历了各种各样的目光洗礼,有嫉妒的、疑惑的、羡慕的,无一不足。 陶氏压根没想到这会和自己有关,老老实实地跟在闵夫人身后,待到进了长明殿,这才被眼前的景象给震惊了。 柳氏小声对她道:“长明殿是皇后娘娘用来举办大型宴会时招待命妇的,每一年的除夕宴和中秋宴都是在此举行的。至于男人们,则是在永泰殿,永泰殿离长明殿不远,但进出的门是不一样的。” 陶氏连忙点头受教。 此时殿内还没有多少人,只有宫娥穿行其中。 素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