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夕低头望见七姨娘脸上的妆已被哭花,本就不算精致的面容上,越发掩不住岁月沧桑的痕迹。她心中酸涩,伸手为她理了理鬓上歪掉的珠花,柔声道:“姨娘,元夕出嫁后便没法照看您了,您一定要记得多为自己打算,万万不能再与爹爹置气了。” 七姨娘手上一滞,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却最终没有说出口,只低头垂泪道:“可怜的孩子,往后,该如何是好……” 元夕连忙掏出帕子替她拭泪,又笑着安抚道:“姨娘应该高兴才是,能嫁入侯府,是夕儿的福分呢。” 谁知七姨娘听见这话,泪水越发止不住,只一把将她搂住,半晌说不出话来。 元夕觉得七姨娘今日有些奇怪,暗自想着七姨娘只怕是信了那些有关侯府的流言,才会如此担心,本准备出言再安慰几句,但又想到两人往后只怕再难相见,心中一酸,也忍不住掉下泪来。 正在这时,一名小厮匆匆赶来,在门口见到两人抱头痛哭的场面顿时尴尬,随后又立即挂了笑脸,冲着元夕道:“九小姐,原来你果真在这边,可让小的好找。老爷特地差我来问问,姑娘出阁前还有什么心愿未了,只管吩咐小的为你去办。” 元夕认出这人是跟在爹爹身边伺候的一名小厮,这是从小到大爹爹第一次过问她的想法,虽是这样细小的关心,却也令她心中一阵欢喜。她激动地抬头朝七姨娘望去,却发现七姨娘唇间竟噙了一丝冷笑。 ** 与此同时,同样喜事将至的宣远侯府中,宣远侯萧渡正在试着新婚时将穿的冠服。金线绣成的纹样上,有一双如凝脂般的柔夷正慢慢游移,从外袍探入中单,又一寸寸朝腰下滑去,直到被一双大手狠狠钳住。 萧渡嘴角含笑,低头望着这张美艳却略带惊慌的脸庞,懒懒问道:“新来的?” 而被他扣住手腕的那名丫鬟,很快掩住脸上的慌乱,抿了抿唇角、秋波含媚,盯着他柔声道:“奴婢本家姓王,家中也曾是书香门第,不幸败落才卖身为奴,还望侯爷垂怜。”她想起此前所受叮嘱,努力压下心中恐惧,做出一副楚楚动人的可怜模样。她自小对自己的容貌极其自信,眼前这人就算身份尊贵,但到底也只是个男人。 果然,她看见萧渡慢慢低下头来,朝她脸上凑近。还未来得及窃喜,脖颈已经被他狠狠扣住,一张唇贴在她的耳边,轻声笑道:“你可知道,以前敢像你这样做得人,现在都在哪里?” 她猛地一惊,想起围绕在这人身上的传言,脸色顿时变得惨白。虽然曾有人向她保证过那些全是无稽之谈,但此刻扣住她脖子的那双手正在慢慢用力,一阵寒意自颈后慢慢袭遍全身,令她忍不住瑟瑟发抖起来。 萧渡仍是笑着,将她僵硬的身子转向窗外,指着不远处一片茂密的海棠树道:“据说海棠花要开得好,必须要新鲜尸体才能养成,尤其是像你这样娇嫩的小丫头最为合适,你说,是不是?”那丫鬟惊恐地瞪大了眼,泪水控制不住地涌出,想要逃离却被脑后那双手狠狠钳住,只得颤着声哭喊道:“侯爷饶命,奴婢再也不敢了。” 萧渡将指甲慢慢嵌入娇嫩的肌肤内,靠在她的耳边,只轻声说了一个字:“滚!” 那丫鬟感到脖上的压力骤减,如获大赦般软软瘫倒在地上,她生怕再多留一刻,连忙爬起来拼命朝外跑去,差点撞到正要进门的管事刘忠。 刘忠连忙避开身子,望着她落荒而逃的背影,摇头道:“现在府里的新人是越来越不懂规矩了。”而站在他身旁的府内总管周景元,却若有所思地皱起了眉,又转回头道:“先进去罢,正事要紧。” 一进门,就看见萧渡正满脸厌恶地换下身上那件冠服抛在地上,冷冷吩咐道:“重做一件!”那两人面面相觑,很默契地没有追问,只点头应下。 刘忠见萧渡脸色渐缓,便开始向萧渡汇报婚宴当日定下的菜色:“扬州呛蟹、什锦烩蔬,烤羔羊腿……”语音未落,只见萧渡眉间一寒,随手抽出腰间玉带朝那边狠狠挥去,那张纸立即被带上金钩撕成两段,刘忠被吓得双手发颤,结结巴巴道:“侯爷可是觉得有何不妥。” 萧渡怒意未平,瞪着他道:“我不是说过了,宴上不准设红肉,为何还有羔羊肉这样的菜。” 刘忠吓得支支吾吾不敢回复,周景元连忙躬身接口道:“这喜宴毕竟不是家宴,到时忠国公、梁国公、济宁侯府,瑞王府都会派人过来,如果菜色过于单调,实在怕会失了侯府脸面。况且这菜单是给老爷和夫人都过目后,才商量定下得。” “哦?”萧渡冷声道:“周总管这是拿爹娘来压我了。”他缓步走来,拾起地上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