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半天睁不开眼。 室内光线很差,老布扎着的门窗帘死气沉沉地往下垂,角落堆放的纸箱摇摇欲坠,地板上还摞着成年累月的旧报纸,刑怀栩四下扫了一眼,发现自己穿着的白色连衣裙成了这屋里最明亮的色彩。 “找我干什么?”白实吾揉着眼睛看刑怀栩,“要做生意吗?” 刑怀栩面无表情点点头。 白实吾从枕头旁摸来一盒牛奶,扎了吸管咕噜噜喝上一口,才咂嘴问:“杀人吗?” 刑怀栩摇头,“不杀人,但需要和你买你手下的几年命。” 白实吾抬头,像是没理清她话里的逻辑。 刑怀栩解释道:“我向你买证据,能把刑銮治送进牢里的铁证,为此,我猜你可能需要牺牲一两位手下。” 白实吾抓抓头发,明白过来,下秒裹着被子翻滚在床,露出的两条腿一蹬一蹬,“这不还是要我出卖我的雇主嘛!” 刑怀栩摁住他的小腿,劝说道:“刑銮治找上你之前,一定找过别的人,他留下的线索那么多,我不信你走不出一条既不妨碍你的商业信誉又能和我合作的路。”她静了静,眼里的讽刺不知在嘲弄谁,“我保证,我会是你最大方的主顾。” 白实吾从被窝里探出脑袋,盯着她猛看,最后蔫蔫缩回被子,“你为什么总拿钱诱惑我?” “因为管用。”刑怀栩平淡回答。 白实吾嘎吱嘎吱咬着牛奶吸管,黑亮亮的眼珠子一阵乱转。 “你把证据给我,我未必非送他进去不可。”刑怀栩说:“毕竟我的人也在他手里捏着。” “我记得你被绑架这件事,至今还是个秘密。”白实吾说:“你要拿这件事威胁他,就必须公开这段经历,豪门千金被绑架半个月,这消息要是捅出去,你确定你的个人名誉不会受损?新闻媒体最擅长的不就是捕风捉影再添油加醋吗?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风格不像你啊。” 刑怀栩微勾嘴角,笑得很寡淡,“你对我做过什么吗?” 白实吾摇头,“可是人言可畏。” 刑怀栩讥笑道:“卫道士的风格也不像你。” 白实吾挪下床,扶着床沿到处找拖鞋,“绑架罪也关不了他几年啊。” “如果是数罪并罚呢?”刑怀栩说。 白实吾蓦地回头看她,半晌后挑眉笑道:“一个个的,果然都姓刑,这么高瞻远瞩的姓,我也是生平罕见。” “那这笔生意你接不接?”刑怀栩问他。 “接。”白实吾总算找到自己的拖鞋,笑道:“商人重利嘛。” 刑怀栩点点头,递出一个牛皮纸信封,算是订金,白实吾打开封口瞄了一眼,将信封扔到枕头上。 刑怀栩转身要走,白实吾故作惊讶,“这就走了?” “你还要留我喝茶?”刑怀栩在阴暗的小房间里转了一圈,示意自己连个落座的地都没有。 白实吾哈哈笑道:“好吧好吧,等你下次有新生意了,我们再见。” 刑怀栩瘪嘴,“我不杀人。” 白实吾坐在床沿,双脚拖鞋在地面上吭哧吭哧滑动,漫不经心道:“你也别每回都重申这句话,说不定哪天你就要动用到我这把刀了。你们刑家人的生离死别,哪一次真是天意了?” 已经走到房门口的刑怀栩忍不住回头,皱眉。 白实吾重新拿起牛奶,咬着吸管慢慢地喝,目光却再不转向刑怀栩半寸。 刑怀栩知道今天的生意做成了,谈话也结束了,她撩起门帘,直挺挺走出这间幽暗小房,跨出前头的破杂货,回到街道灿烂的日头下。 = = = 刑怀栩再见到尤弼然已经是三天后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