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大被高枕的好好休息一晚。“
“多谢小二哥的好意。”白衣人甚是温和的拒绝道,“但我来前才睡了一觉,比起睡觉来,却是五脏庙更需要慰藉些,还请小二哥为我上一壶上好的女儿红,并一碟子清淡的下酒菜。”
说着他又偏头对着回头的青衣微笑着颔了一下首。
青衣猛地一惊,慌忙回身继续向前走。磨磨蹭蹭的向前走了两步后,她还是忍不住再度回头去瞄那白衣人。
他的脸看起来就像是一个养尊处优惯了贵公子,投手举足都恰到好处,乍一眼瞧去,他姿态优雅,仪态大方,微笑的模样叫人如沐春风,但多看几眼,她就发现对方身姿僵硬,连微笑都像是练习了成百上千次一般,每次都像丈量好了尺寸角度一般分毫不差。
要说世间还有什么能叫青衣觉得毛骨悚然的东西,那便是如这位白衣人一般看似无害实则透着无限诡异的人物了。
青衣越想越觉得这白衣人不同寻常,细思极恐的她情不自禁的打了个寒颤,当下再不迟疑,就那么神色不安的快步回房去了。
眼瞧着青衣进了房间之后,懒洋洋的黑三郎这才起身去酒窖拿酒了。
陈酿了三十年的女儿红散发出醉人的醇香,白衣人用洁白如玉的修长手指将细腻无暇的酒杯举到面前,微微荡漾的酒面在灯光下显得清澄而迷人,一如他那双琥珀色的眼眸。
黑三郎放下酒坛之后,便悄无声息的消失了。预备享用久违的夜宵的众妖放下手里的杯盏,不约而同的摆出了蓄势待发的姿势来。
白衣人微垂着眼,氤氲的眼眸中只有那一汪微微荡漾的琥珀色酒浆。
呼啸的疾风袭来之时,他嘴角微扬,却是露出了一个温和的微笑。
青衣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她蜷曲着身体,满脑子都是那抹显眼的白色,周围的人物景色都在飞快的轮转着,只有那白衣人自然又虚假的微笑停滞在那里。
紫藤花的香气在幽闭的房间里缓缓流淌着,嗅着花香,她想起那紫藤花妖的话来。
那人穿了一身白衣,今夜的白衣人也是一身白衣;那人提及要寻胞妹,硬是扣了紫藤花妖的郎君逼其带她去见他,今夜的白衣人也仿佛认识自己,又好巧不巧的偏在紫藤花妖死后来客栈;之前一想起那人,她便不自觉心悸,今夜瞧见这个白衣人,她也会心悸。
如此说来,这个白衣人是不是就是那个莫名其妙冒出来的兄长呢?那么他来客栈是不是就是为了找她呢?
百思不得真相的青衣苦闷的将被子盖过头顶,将自己囫囵藏在了狭小的被子底下之后,她忽然又有些安心起来。
一层薄薄的被子就像是一道屏障,将那个满是疑问和不知所措的世界阻挡在外,听着自己缓慢的呼吸声,纠结半天的青衣在不知不觉中睡着了。
这一觉黒甜无比,没有诡异的低语声,没有阴森恐怖的血肉撕裂声,没有令人毛骨悚然的可怕梦境,她沉沉的堕入黑暗中。
不知过了多久,仿佛才闭眼又马上睁眼一般,她一睁眼,定格的意识便马上回来了。
雄鸡嘹亮的啼叫声远远的响起,神清气爽的青衣大大的伸了个拦腰,将蜷曲了一夜的身体舒展开来。
床头的莲花灯因她的动作而微微晃动,紫藤花仿佛刚从树上摘下来一般明艳鲜活,浓郁的花香仿佛已经浸透了房间里的每一样物件,当青衣深呼吸的时候,那香气便满满的填充了整个肺腑。
好眠醒来的青衣感觉身心舒畅,待到梳妆之时,她下意识的又把那枝紫藤花别回到黑三郎别的位置上去了。
“先做朝食,再准备哺食……”青衣一面嘀咕一面打开了房门。
她打开了门,伸出右脚向前走了一步,她关上门,又伸出左脚向前走了一步。
然后她看见了一个炼狱。
这样的景色她并不是没有看见过,在每个妖怪们享用夜宵的夜晚之后,倘若她起得早,她便可以看见这样的景色。
浓稠粘腻的血迹如同泼墨山水一般洒遍了整个大堂,残肢断臂散乱的落在地面、桌椅和房梁之上;细瞧残肢断臂的断面,并不是刀削剑砍的光洁切面,而是粗糙的,带着无数丝状的创口,想来是被狩猎者生生扯下来的;那几盏悬于半空之中的花灯皆都被溅上了大小不一的血点,原本明亮的灯光透过糊了血迹的灯面映照出来,微微发红的灯光笼罩于大堂之上,将这个修罗场映衬的更为阴森可怖。
她低垂着头,脊背挺得笔直,因为震惊而头脑发懵的她缓缓的抬起头来,顺着连绵不断的血迹和四分五裂的残肢手,胳膊,腿……,那些血肉模糊的肢体名称一个接一个的在她的心底闪过。
终于,她看见了一个蓬头遮面的头颅,那个难辨面目的头颅歪斜的靠在桌脚边上,就在那头颅一步之遥的地方,她瞧见一只洁白的靴子格格不入的踩踏在凝固的暗红色血泊之上。
沿着那雪白的靴子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