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忠鑫一向是个暴脾气,他不发火,王般心里更不安,低着头,声若蚊蚋:“钟大师他……他疯了,可能是被鬼吓疯的,好多鬼去舔他,咬他!” 提起这个,王般都快哭了。他比钟灵秀还惨,只要一做梦就会梦到那些鬼,将钟灵秀体会过的事再来一遍又一遍,也不知什么时候是尽头。 王般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才克制住自己,不让自己的失态。 听说钟灵秀不但一下子老了几十岁,还疯了,黄忠鑫也仅仅只有片刻的失神,很快就恢复了平静,然后冷静地对司机说:“把钟大师带去客房,让他好好睡一觉,醒来给他换身衣服,要吃什么都满足他。” “是。”司机小伙弯腰把钟灵秀抱了起来。 黄忠鑫这才看向王般:“去我的书房,一五一十地把昨晚的事都告诉我!” 半个小时候,王般舔了一下干涸的唇说:“黄老,事情就是这样。” “她真这么说?让为民纠缠我一辈子?”黄忠鑫背着手,神情肃穆,脸上的线条绷得极紧,从他的表情上揣测不出什么端倪。 王般有些惴惴不安,但黄忠鑫已经问了,他也不敢不说,只能硬着头皮道:“是。” 黄忠鑫转过身,轻飘飘地瞥了他一眼:“你倒是实诚。” 这话也不知是褒是贬,让心虚的王般惴惴不安极了,他本来也不想帮姜瑜带话,免得惹黄忠鑫不高兴的,但现在弄成这样,不说也不行,黄老迟早会知道的。而且若是黄老以后真被黄为民的鬼魂缠上,他这个秘书天天跟着黄忠鑫……光一想那个画面,王般就浑身不舒服,寒意从脚底窜到四肢百骸。 王般长在红旗下,活在春风里,原是不大相信这种虚无缥缈的鬼神之说的。但昨晚发生的一切刷新了他的认知,对神神鬼鬼的畏惧超过了他对黄忠鑫的畏惧,他握紧了拳头说:“黄老,咱们还有办法救黄主任吗?”他实在不想以后天天都看见一只鬼。 救?没谁比黄忠鑫更不想看着儿子死,可他拿什么去救,黄为民杀了人,勾结信用社主任侵吞国家财产,还污蔑打击报复持不同意见着……这些事一桩桩一间间全摆在了汪书记的案头上。 想到今天早上汪书记让人给他送来的那份黄为民藏起来的财产清单,还有汪书记带给他的那句话“老黄,你还记得咱们干革命的初衷吗?”。黄忠鑫颓废地坐到了背后宽大的椅子上,自嘲一笑,问王般:“他这种孽障还值得救吗?我又救得了他吗?” 这两个问题问住了王般。 王般已经察觉到,在他走的这一天一夜,黄忠鑫的思想已经悄然发生了变化,由以前的坚定要救出黄为民这个儿子变成了犹豫不决。 他垂下了眼睑:“那就这么算了吗?我们已经付出了太多的代价。”而且他还被姜瑜拍了那什么噩梦符,不管白天黑夜,一闭眼就做噩梦。 黄忠鑫抬起了头,越过窗户,目光落到院子里的那辆汽车上,声音里透着几分颓色:“是啊,代价太大了,钟灵秀,为民,两条人命啊!” 钟灵秀那样子估计也活不长了。 王般一听有戏,抬起了头:“黄老,咱们再找一个法师,找个厉害的法师去对付姜瑜那丫头!” 黄忠鑫看着他,沉默了许久才说:“来不及了,前些年严打,厉害的法师们能藏起来的都藏起来了,上哪儿去找人?汪书记今天派人来跟我透了个底,为民的案子,证据已经搜索齐全,过不了几日就要审判了。” 啊?王般大惊,不过这也不意外,现在的司法流程简单,也没什么律师的说法,审判得非常快。不过,他看了一眼黄忠鑫:“黄老,没办法再拖延拖延吗?” 只要能拖延下去,他们就还有机会想出法子。 黄忠鑫轻轻摇头:“连老向都站到了汪书记那边。我跟为民是父子关系,要回避这个案子。” 其实也不是一点机会都没有。黄忠鑫可以豁出去他这张老脸,放下身段,退出权力中心,去求老朋友们给他留个根儿。 但汪书记今天让人给他递来的那句话,使黄忠鑫怎么都拉不下这个脸。他们当初干革命,枪林弹雨中过来,为的是什么?不是为了让广大苦难的同胞能有一个新生活吗? 可现在高高在上,偷窃国家资产,打击无辜百姓,为了一己之私能杀人的是谁?是他,黄忠鑫的亲生儿子! 黄忠鑫虽然在家里刚愎自用,独断专横,但也并不是个一点意见都听不进去的人。他撑着头,良久才说了一句:“可能是我错了!”是他害了为民,也是他连累了钟灵秀。 王般浑浑噩噩地从黄忠鑫家出来,脑子里一直盘旋着黄忠鑫最后那一句“可能是我错了”。他这是什么意思?难道他要准备放弃了,认命了吗?他自己怎么办? 黄为民一死,黄家后继无人。黄为民这次的案子虽然不会牵连到黄忠鑫身上,但黄忠鑫多少会受影响,再无寸进的可能,过几年下来就只能退居二线养老。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