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试过了衣裳,女官们便匆匆收了起来,回去复命了。 杨幺儿盯着她们离去的背影,盯着看了好一会儿,脑子里还惦念着那件衣裳,金光闪闪、纹饰秀美…… 刘嬷嬷知晓杨幺儿这样的心性,定然是极为喜欢那金光闪闪、模样夺目的玩意。 她笑着与莲桂陪杨幺儿在院中走了走,等到用了晚膳,她便将玩具塞了两三个在杨幺儿的手里,哄着她去睡了。 转眼入夜,皇城灯火通明,似乎较于往日要更显得热闹繁华。 孟府上。 孟萱刚拿鞭子抽了不知轻重竟然妄想勾引孟父的乐伎,随后她便提了壶酒去了兄长的院子里。 到了这个时辰,孟泓仍在对着灯下读书。 孟萱便不自觉地放轻了脚步,她讪讪到了孟泓的跟前,将酒壶往身后藏了藏,但孟泓仍旧是闻见了酒味儿。 孟泓放下书:“怎么又饮酒?” 孟萱眉间苦恼,道:“帝后大婚在即,我实在怕了那位杨姑娘,若是将来,若是将来还记恨咱们孟家可怎么是好……” 孟泓淡淡摇头:“她恐怕连我们是何人都已经记不大清了。” 孟泓说着,便想起了那日在杨宅门口,她问身边的嬷嬷“是谁”。心底一时间有些说不出的滋味儿。他倒也是京城中的天子骄子,虽然被孟家女眷声名带累,可从来不缺要在他跟前献殷勤的人…… 孟萱却并不信孟泓的话。 她先前是不怕的,可如今瞧着种种局势,她心底难免有些发憷,可这时候再往杨宅凑,已经是不大现实的事了。她便只有闷头喝酒,来压下心底的惊惶了。 她喃喃道:“兄长还有送礼到杨宅去吗?” “去了,但不曾收,连人也不曾见到。”孟泓道。 孟萱皱眉问:“为何?” “我是男子,日日上门赠礼,算哪门子事?岂不是平白污了她的名声?”孟泓责备地看了孟萱一眼。孟萱实在是被教养得,连这样的道理都明白不过来。 孟萱道:“我们哪里污得了她的名声?”人家已经是将要登上大殿的新后了。 只是话到了嘴边,孟萱突地一顿,敏锐地瞧了瞧孟泓。 好端端的,怎么还顾念到了人家的名声? 难不成兄长是真怕自己污了对方的名声? 孟萱心头一跳,讷讷不敢再想,拿着酒壶便要转身。 “跑什么?过来坐下吧,我陪你喝一壶。你年纪也不小了,日后不可再莽撞。”孟泓淡淡道,还将丫鬟叫进来将烛芯拨得更亮些,又让他们去命厨房备下下酒小菜。 孟萱愣愣提着酒壶上了前。 这会儿喝酒的倒也不止他们两人。 萧正廷与萧光和也在酒楼中喝酒,萧光和心绪不平,沉着脸一杯接一杯地喝。萧正廷反倒不怎么动杯。他心底憋的事越多,他便越不会碰酒。他冷冷盯着窗外辉煌。楼下无数街坊楼阁都挂上红灯笼,贴上了“囍”字。 天子之喜,自是天下同喜。 自今日起,这京城里便要灯火通明、日夜不休,如此足足九九日,方才停歇。 而他却同这些欢喜热闹分割开来,那些闪闪红光都照不进他的心底去了。 ……如今他进不得永安宫,自然也无法与太后说上话。 也不知何时,永安宫方才会解禁。 萧正廷皱了下眉。这回他与众人都勘错了局势,那位新帝如今分明是解了禁制、初初苏醒的雄狮…… 养心殿西暖阁。 萧弋盯着床边垂下的红色丝绦瞧了一会儿,突然问:“近日杨姑娘都未再出门?” 赵公公道:“回皇上,未有。” 萧弋的神色顿时放松了不少,他收起手臂,屏退了伺候他换衣的宫人。 “……大婚那日,她何时要起身?”萧弋问。 赵公公道:“怕是没得睡的,待到寅时一刻便要起身了……中间要梳洗、换衣,受命妇拜,再发册奉迎,行大典……要好生折腾一番呢。” 萧弋拧了下眉:“她又无父母亲人告别……何须起得那样早。” 大晋朝的新娘子都是要哭嫁的。 出门那日,所有族人都要挤在一处,众人一一与新嫁娘交代三两句话,再哭号一番,哭完妆都花了,还要补妆再上花轿。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