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铁到站h市,已是晚上七点。 深秋了,天色转眼就彻底黑下去。杨正国开着出租车在站口接到母女俩,怎么来的又怎么将人送回了家。他也看出了两人状态的不对劲,气氛有些丧,与早上真是天壤之别。 但杨师傅是个老实人,寡言少语,这种时候,更不会多问。 到了家,江连雪就进去卧室了,她没关门,在里面忙活着。温以宁把电视开了,然后坐在沙发上,半天也没见调一个台。 “过去点,挪个位置给我。”江连雪走出来,换了身睡衣,妆也卸了,才做的头发也给扎了上去。她素面朝天,精气神似又恢复了大半。 温以宁看到她手里的一叠东西,第一个就是房本。 “呐,这个邮政的存折里,是你爸死的时候赔的保险费用,一共七万八,你上大学的时候用了两万交学费,里面还有五万八。这一张工行的,是咱们的拆迁款,这套新房花了一百零五万,还剩六十三万搁里面,我存了个定期,两年的,利息高一点。” 江连雪把两本存折“啪”的一声丢在了温以宁胸上。 “这个卡,你去上海待了三年,这三年给我寄的钱,微信上转的账,乱七八糟的,反正你给我的都在里面了,四万多,我一分没有动。” 温以宁愣然,不可置信的看着她。 “房本儿,户主写的是你的名字。本来呢,我还想把这拆迁款给你,让你去上海买个房子,但估计也买不了一个厕所了。”江连雪冷哼,“上海有什么好啊,每回都是惹了幺蛾子回来老家。我服了,温以宁,你是瘟疫吧,自个儿受着就算了,还传染给了我。” 抱怨过后,安静半晌,江连雪深吸一口气,说:“我恨那个城市。” 温以宁心口发涩,却也无力解释和安慰。 “这些卡和存折的密码都是一个,你生日的年和月。以后要用了,别慌,都是你的。”江连雪掂了掂手中的文件袋,自嘲一笑,“东西也够多了啊,可惜啊,人家看不上这陪嫁。也是,他那样的家庭,缺的哪是陪嫁。哦不,他们什么都不缺,只是要找一个门当户对的,能够相配的。” 江连雪叹了口气,垂下手,把东西都往茶几上一丢,负手环着胸,侧头看着她,“你昨天不是问我,觉得唐其琛好不好吗?” 温以宁鼻子有点堵,声音也极力绷着,像是感冒的那种沙哑,“你说他好,在你心里,有钱的就是大爷。” 江连雪笑得花枝乱颤,眼纹也深刻了几道,笑意收敛之后,她幽幽道:“他对你好,我看得出来。男人是不是诚实靠谱,你们没有识人的慧眼。只有经历过人渣和被生活折磨过的人,才有这个本事。”她自嘲一笑,“妈的,再也没有比老娘更有本事的了。” “但你要问我真实想法,我并不认为,他适合你。”江连雪淡淡的说:“你们之间,差距太大。他那个老巫婆的妈今天有句话是在理的,如果你相信有情饮水饱,那么未来,你会受苦的。” 温以宁眼睫微眨,垂在腿间的手指不停的揪着沙发垫上的流苏。 江连雪扫她一眼,又想抽烟了,但烟盒空了,她只得作罢。“我呢,从小也没太管过你,现在大了,自然犯不着说什么‘不希望你受苦’的虚伪话。我就是把我这一生走过来的路讲给你听,有时候吧,人就是一刹那的鬼迷心窍,跟他分开一段时间试试看,也许,你以为的那些浓情蜜意,其实并没什么了不起了。当然了,你要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