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城市的大学生比耗子还多,月工资三四千,她再怎么省每月也就能省下千把块。 十年前打工潮掀起,六十岁的外公甚至扛着铺盖背井离乡去中海市打工,白天在工地挥汗如雨,晚上睡火车站,就着榨菜吃馒头。后来因为建筑行业管理严格起来,外公这么大年纪的没人肯用才打道回府。 如今外公七十岁了,还在镇上的化工厂里工作,日日不得闲,下了班还要给家里的两只羊割草吃。 外婆也有六十八了,起早贪黑拾掇着家里的两亩地和菜园子,喂鸡喂猪喂鸭子。 老太爷今年九十了,耳背了,记忆衰退了,却不忘天天忙里忙外。 金小楼曾劝过外公不要到化工厂工作了,他每天从镇里回来时身上的气味都很刺鼻,更不用提厂里是个什么样的环境了。外公却坚决不答应,家里还有老爹要养,怎么能不工作呢。 他让金小楼不要操心这些有的没的,专心找个男朋友把自己嫁了,他还不老,还没到要人照顾的时候。 金小楼劝了两次也就不提了,她每月结余的千把块钱够干什么呢?不过现在,她赚钱了,一个月就赚了四万,而且她相信以后会赚得更多。 赚了钱,金小楼就准备给自己添置一件冬天的外套。她总共就两件羽绒服,其中一件现在就穿在她身上,另外一件放异世界的小饰品店风干时被人拿走了,所以她现在就只剩一件了。 坐了一个半小时的地铁,金小楼到了市中心的世茂广场。 世茂广场是一座集商业中心、五星级酒店、商务酒店、室外步行街、甲级写字楼等业态为一体的广场,在这里,购物、逛街、看电影、打电玩、餐饮、零售、文化、体育、娱乐等可以”一站式”完成。 金小楼只在大一的时候和舍友来过一次世茂广场,今天是她第二次来,她想给自己买件质量好点的羽绒服,少挨点冻。 可是商场里的衣服实在太不亲民了,金小楼看了好几件羽绒服和风衣,打完折的价钱也有一千五左右。 金小楼悄悄掏出自己看好的一件秋水蓝风衣的吊牌看价格,默算了一下打完折的价格差不多是一千一,顿时有些沮丧。 她买过最贵的衣服就是身上的羽绒服,八十块。让她的消费层次一下子提高这么多实在是难为她了。 忽听到边上一个女生对自己的同伴说:“快看帅锅?” “帅锅!帅锅在哪?” “你右边” “看到了,果然好帅,我来拍张照。” “哎呀你别花痴得那么明显啊,手机放下,吓走帅锅你死定了。” 金小楼对帅哥的好奇心丝毫不亚于旁边的两个女生,闻言也寻找帅哥的身影,对面的男生恰好往这边看了一眼,与金小楼的目光直直对上。 男生穿着黑色风衣,围着米色的围巾,面容年轻俊美,看着就不是一般人,浑身萦绕着一种淡淡的疏离,让人不敢轻易接近。他的步履不急不缓,恍若太子出巡。有他身后的两个中年男人对比,这种气质上的差距则更加明显。 金小楼不善与人对视,在男生望过来时心里一慌,垂下眼眸,避开了男生的视线,心想谈墨不应该记得她啊。 是的,这个男生名叫谈墨,她始终都记得她,但他不应该记得她,毕竟她只是他举手之劳帮过的一个小小角色。 两年半前的夏天,她大学毕业了,天很热,她的心却很冷,几个公务员的面试结果出来后,综合成绩都只差了零点几分,全部败北。 祸不单行,签了三方协议的公司又毁约了,在所有同学都有了着落的情况下,她天天跑人才市场投简历面试。 一个多月还没找到一个靠谱的工作,金小楼非常烦躁,来到中海市的东海岸散心,爬上栖凤山,沿着盘山公路边走边思考人生、命运与未来。 夏天的天气变幻莫测,更何况中海市这个海滨城市,天气预报十分靠不住,于是在盘山公路上思考人生的金小楼被暴雨淋成了落汤鸡。 暴雨倾泄而下,金小楼在雨里一边走一边抹泪,在电闪雷鸣的掩饰下嚎啕大哭。她走啊走,盘山公路却漫长地怎么走也走不到尽头。 突然有一束光打来,金小楼并没有在意,之前已经有好几辆车从她旁边过去了,她从来就没奢望过有人会停下来给她送把伞。 至于坐别人的车下山,金小楼更是想都没想过,从小被教导不要和陌生人说话的她怎么敢坐陌生人的“黑车”。 可这辆车却在她身边停了下来,后座的车门打了开来,一个清冽的声音想起:“你是要下山么,我送你下去吧。” 金小楼呆呆地站在原地,抿着嘴唇,任凭暴雨冲刷着她的身体,冲歪了眼镜。 她这次不是害怕碰到坏人,她只是——自惭形秽。 车里的男子一袭黑色休闲服,膝上放着银白色的苹果电脑,黑亮的皮鞋踩在纯白的地毯上。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