士兵们之间的谈话传进了白思华和珀西瓦尔的耳中,他们有心要怒叱这种谬论,但是话至嘴边却又咽了回去,惊恐的发现自己似乎失去了辩驳的勇气。 “去码头吧!我们不可能真的和中国人血战到底,那样的话只会成全日本人。”珀西瓦尔轻声说道。 “也只有这样了。珀西瓦尔,你说,韦维尔这个计划,是不是从一开始就错了?” “我不知道,韦维尔的用意肯定是好的,只是他低估了中国人的力量——白思华,我现在终于明白‘黄祸’一词的真正含义了。” 大势已去,作为海峡殖民地英军职位最高的两位将军,不知道为什么心情反而畸形的轻松了下来。他们彼此之间呼名道姓,第一次表现得就好像一对知心朋友一样。 华人的抵抗很顽强,星华义勇军即使临时吸收了五六千生力军,但是他们的武器却依旧匮乏、破旧。武器不如英军,他们只能靠勇气,靠拼命,靠牺牲来谋求胜利。牙齿甚至于身体的任何一部分都成了他们和英军拼命的武器,这是多么悲惨的一件事情——中国积弱太久了,乃至于虽然有着广阔的疆土有着丰富的资源,有着庞大的人口基数……拥有一切成为强国的资质,却偏偏不是个强国,乃至于都无法保护自己流落在异乡他邦的侨民。乃至于他们为了活命,不得不牺牲其中的一部分以换取族群的生存。 新马华人是好样的,面对英国的职业军人,面对那黑洞洞冷冰冰的枪口,面对那随时会失去生命的危险,没有人退缩——小伙子们大声嘶喊着,抱着老旧的枪支冲上去了;他们后面,是那些贞烈的姑娘,而她们当中许多人,不久之前还是活跃在英国人上层舞会上的舞女;老人们也冲上去了,没有枪,那就用石头用砖头甚至用自己的牙齿去战斗…… 英军其实没死多少人,但是,其中最少有半数是被生生砸死又或者被咬死的,这对英军的士气是沉重的打击。 这一场艰苦的鏖战,一共有八百余英军士兵弃暗投明加入了义勇军的阵营。一开始,崔林他们接纳英国人的目的,就是乐于见到狗咬狗而已。陈嘉庚比他们精明得多,也更擅于把握大势。那些反正英军忽然朝对面的前战友发出呼吁,让他们不要再盲从白思华等英军高层,成为他们屠杀平民的工具,正是出自他的手笔。 这对英军士气的打击更加巨大,再加上狼牙们火力全开,子弹专门朝军官身上招呼,混战一个半小时,英军占领美国领事馆的企图率先告破。紧接着,有美国侨民加入华人阵营,英军缩手缩脚,这仗更没法打了。 从美国领事馆将美国侨民接出来,这是“新马华人大营救”的关键。有美国人保驾护航,英国人投鼠忌器,前往星洲码头的道路就顺畅得多了。 “美国撤侨船队”靠上星洲码头两个半小时以后,也就是晚上九点多钟,浩浩荡荡的“美国侨民”队伍终于出现在了格朗特和张良峰等人的面前。 码头并没有发生战斗——在张良峰的指挥下,又有格朗特提供光明正大的理由,千余装扮成美军陆战队的犹太藉学兵仅仅花了一刻钟时间就将据守码头的英军给驱逐了出去,全面接管了码头防务。 英军的临时指挥部本来设在前往星洲码头必经的一条街道上,然而,面对来势汹汹的星华义勇军前锋,白思华和珀西瓦尔没敢再继续组织阻击。为了逃离新加坡这块死地,他们确实疯狂了,不过却也知道不能得罪美国人。美国侨民既然被“裹挟”进了华人队伍,再开战的话那就难免产生误伤了。白思华和珀西瓦尔敢无视汤姆斯和约翰尼的安危,却不敢无视美国侨民的生命安全。这从一个侧面说明了,拥有一个强大的祖国对于那些旅居海外的侨民来说是多么重要的一件事。 “走吧,我们绕道沿海林道先去码头区——”白思华很快做了新的决定。 珀西瓦尔此时想起了一个比较关键的人,问道:“达理呢?怎么没有看见这个家伙?” 达理上校是星华义勇军的司令官,按常理说,他拥有星华义勇军最高指挥权。当然了,珀西瓦尔此时问出这句话,其实是侥幸心理作祟。 “一直没有看到他,也许早已经被中国人杀了吧?”他手下的一个参谋以不确定的语气答道。 好不容易收拢起了五六千官兵,白思华和珀西瓦尔他们避开通往星洲码头的街道绕行沿海林道想要先一步抵达码头,却在沿海林道遇到了施恩少校的手下。 “施恩少校被美国人扣留了。美国人说了,不许我们靠近码头防区五百米范围内,靠近了就开枪射击。”施恩少校的副手很委屈的向两位将军大人报告。 码头还在手中的话,就能藉此和中国人谈判,这五六千人就有逃离新加坡的希望。现在呢,却要从长计议了。“施恩这个蠢蛋!”白思华脸色铁青的骂道,然后询问了施恩部被驱离码头的细节,得知美国人派出了最少一个团的海军陆战队,他和珀西瓦尔商量了几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