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消受完骆城主的千年人参,陆行焉便打算离开此地。 谢公子临行前去城主府里与骆城主告别。 陆行焉不想见槿娘,也不想谢公子去见骆城主。 谢公子毒哑了槿娘,诚然是为她报仇,但骆城主,他作为槿娘的主人,放任别人欺负槿娘,显然不是什么好人。 她私心不想谢公子与这样的人来往,但江湖相逢,有来有往,谢公子于情于理也应去和骆城主告别。 她便同谢公子说,自己不去了,叫他一个人去。 她这样说,在谢公子的意料之中,又在他的情理之外。 固有失望,谢公子倒还是好好出门,吊儿郎当地跟陆行焉告了个别。 他出门走了两步,又折回来:“陆行焉,? 你就放心我一个人出去吗?” 陆行焉抬头看着谢公子...他可比自己还要高出许多来。 他刚服完人参不久,精气神都被吊了起来,眉梢眼角都是意气风发。 并不是个令人担忧的模样。 陆行焉道:“你若不不放心,便不要去了。” 她才不愿意谢公子去见骆城主呢,却又怕把自己的想法说出来,会让谢公子觉得她自私。 她道:“今日你放心同骆城主告别,我们明日就出发去找夏易水。你该出门了,不要让人家等你。” 谢公子还想和陆行焉亲热,被她推开。 他有些懵,陆行焉这几日不知是不是养病养坏了性情,近来总是欠了几分温和。 目送着谢公子的轿子离去,陆行焉才放心出门。 她与赵行风约在闹市碰面,却不见赵行风。她正担忧赵行风遇到危险时,一个才到她腰部高的女童走过来,递给她一张纸条。 纸条上是赵行风的字迹没错。 她的师兄赵行风写得一手无人比拟的字——就连宗主都忍不住劝他不要在外人面前写字。 陆行焉勉强认出了赵行风写的地点,她带着疑虑寻去。 会面的地点在闹市取静处。 陆行焉见宅院里没有守卫,一路沿着小径通行,竹林深处,只见一人对影成双,坐在石椅上似一栋雕像。 一张银质面具虽然模糊了他的面目,却能从低沉的声音里猜出些许他的样貌来。 “你来晚了。” 陆行焉不由得背脊发凉,她袖中的双手攥紧,深吸了口气。 赵行风骗了她。 可宗主是赵行风的主人,赵行风为了宗主骗她,无可厚非。 陆行焉道:“宗主有话尽快说,我得早些回去,否则谢公子会起疑心。” 宗主面具之下的目光轻飘飘看了她一眼。 “宣阳城内谢侯的人不敢插手,离开宣阳城未必如此,这一路便让你师兄陪在你二人身边吧。” 陆行焉见到骆城主,又见到他身边的槿娘,便清楚了宣阳城如今已落入奈何府手中。 奈何府要利用谢公子除掉谢侯,他们不会让谢公子有任何的危险。 宗主提此“建议”,陆行焉格外反感。 “谢郎不喜外人,跟在他身边,师兄与他都不自在。我会医好谢郎的病,不牢贵府挂念。” 宗主见她如此称呼谢公子,又如此在意谢公子,不禁有片刻的恍惚。 他下巴微微绷紧,明明只是细微的动作,陆行焉都看在眼底里。 “不必急着拒绝。你师兄通晓医术,或许能帮到你。反倒是你,不管不问地将千年人参喂给谢公子,以为那是吊命的东西?不过是透支他的体力,待效用过后,蛊毒会扩地更快。” 陆行焉咬住下唇,她这些小动作,也尽入宗主眼中。 她从来似一块没有温度的,坚硬的寒冰。 而谢公子是唯一的裂痕。 这道裂痕是如此刺眼。 “金银窝里出生的贵公子,当你是个玩意儿罢了。你若没这一身武功,他岂会把你放在眼里?叫你师兄陪着,多个心眼,别给人算计了,回关山后关起门偷着落泪。” 陆行焉听到这话,心里有了底。 宗主和她之间,从不谈论多余的事。 一直以来,都只谈论武功心法,或是叫她去杀人,就算他有欲望时,也只是例行公事地在她身上发泄。 “即便谢郎骗我,利用我,可他亦曾让我愉悦过。即便是饮鸩止渴,我也甘之如饴。” 若说谢公子是陆行焉的那道裂痕。 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