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料御仗进了宫院,皇帝大跨步而入才回过神来,老嬷嬷暗自懊悔方才怎地没有叫醒娘娘。 东聿衡扫视一眼,“花婕妤在何处?” “回、回陛下,娘娘正在殿中休息,不知陛下圣驾,奴婢万死,奴婢这就去请娘娘……” 东聿衡打断她的话,“雁夫人醒了么?” 大宫女素馨道:“回陛下话,雁夫人才喝了药,这会儿又睡下了。” 东聿衡走进殿中,却是移步往西偏殿耳房走去。早有宫婢为他打起两层帷帘,清香混合着药香撞入鼻间。 无声地进了耳房,正对着的花梨木月洞雕花架子床此时床帷紧闭,宫婢走到东聿衡身侧,挑眼见他的手抬了抬,立刻与另一宫婢无声地为其撩开两边床幔。 面色苍白似雪的女子梦中犹皱眉头,气息不稳地趴睡在床,双臂摊在头侧,露出一截雪白手腕。 宫婢小心地将衣袖覆上。 东聿衡上前一步,凝视片刻,见她连娇唇也是全无血色,紧皱的秀眉似在忍受痛苦,他皱眉一瞬。 殿内十分安静,听得到外头鸟鸣之声,也听得到卧病榻前的沈宁沉重的喘息。 不是说余毒已清么?皇帝弯腰伸手探向她的额,果真滚烫骇人。这过了两天,张德顺连热症也未能袪除? 两个宫女在后头面面相觑。 他温热的掌离开略为汗湿的额,神使鬼差地,却缓缓移至那饱满的绛唇上,拇指带了一分力道地揉了揉那娇嫩的唇瓣,似是想将其揉出些血色来。 梦中并不安稳的沈宁无意识地呻吟一声,将作怪的大手自唇边拿下。 东聿衡回过神来,自觉失仪想将大手抽回,不意被她握了大掌。 黑眸略带错愕看向依旧昏睡不安的女子,那脆弱的模样儿似在寻求慰藉。他动了动手腕,却被那纤细的手指软弱无力在掌心中挠了一挠,依旧不甘心地试图抓住那略带粗糙的温暖。 雪白的小手摊在他的掌心,拇指却软软地按着他的尾指,那英气的秀眉展开一瞬。 皇帝一时竟弯腰未动,注视着娇颜的墨瞳中有难解的光芒。 “贱妾给陛下请安……”一声细语打破一室清静。 花弄影急急梳妆打扮而来,却见明黄背影俯身在床头注视着病人。 东聿衡并未回头,轻轻抽回了手,见才舒展的眉头又紧紧皱在了一起。心里头闪过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为何热病仍旧未褪?”他转过身来,问跪下请安的花弄影。 “回陛下,张太医说毒物霸道,即便余毒已清,李夫人还是得遭罪几日。” 东聿衡又看一眼病榻中的沈宁,一低头却见脚边有一层香灰,他的眉头又皱了皱,指指地下,“这是怎么了?” “李夫人喝药汤时一时不适,吐了出来……” “让奴才们仔细着点,喝药也不必急于一时。” “是,贱妾知道了。”花弄影心中有丝异样。 二人出了西偏殿,又说了一会话,一名太监在外求见:“奴才给圣上请安,奴才奉王太妃娘娘令,请陛下去寿阳宫一趟。” 皇帝来到寿阳宫,却见王太妃亲子东旌辰也在殿中。 “母妃叫朕来,是为何事?”皇帝给王太妃请了安,笑着与其坐上主位。 雍容华贵的王太妃本是一脸怒容,见皇帝进来敛了神色,笑道:“无事,只是多日不见,哀家看看天家可是胖了还是瘦了。” “朕一切安好,劳烦母妃惦记,母妃身子可好?” “还是老样子。” 二人话了家常,东聿衡瞟向底下乖乖站立的六弟,“诚亲王坐罢。” 谁知王太妃看一眼亲子却是立刻变了脸色,“他还有脸坐么?” 东旌辰一脸苦色。 “朕看诚亲王这段时日安分了许多,也是上进了,不过斗斗蛐蛐儿,怎么地又闯祸了?”东聿衡轻笑道。 “你让他自个儿说!” 东旌辰顿时跪了下来,告饶地道:“皇兄饶我!” 东聿衡皱眉,“何事求饶?” 东旌辰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