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了没多远,就听到一阵水声,循着声便寻到了周管事所说的那个峪口,大抵是为了人赏景方便,旁边还修了凉亭。 谢瑶光躺在凉亭的长椅上,抱着这会儿还有些胀得难受的肚子,只觉得人生惬意无比。 山中不知岁月凡几,可惜舒服的日子总不能长久,再次见到谢永安时,谢瑶光就像是欢欢喜喜吃果子,却发现里头有一只虫子一样恶心,尤其是谢永安还哭丧着个脸,一边数落不肖的庶长子,一边哭诉父亲安阳侯如何待他不公。 “小七,再过半个月你可就是皇后了,你要为你爹我做主啊,谢明清这个不孝子,真是枉费我栽培他的心思,竟然……竟然要夺我的世子之位。”谢永安抹了抹并不存在的眼泪,紧接着道:“你祖父他糊涂啊,庶子怎能承爵,你大哥就算是出类拔萃了些,可是出身也就是那样了,往后要真是把安阳侯府交到他手里,能有什么出息。” 谢瑶光不紧不慢地咬了一口红彤彤的果子,这是终南山里产的一种野果,俗名叫檬子,酸酸甜甜的,只是吃起来汁液多,嘴巴都给染红了。 谢永安见女儿不为所动,只得道:“小七啊,爹也是为了你好,你说你入了宫,在外头没人帮衬着怎么成,爹可是你亲爹啊,自然是向着你的,谢明清他同你,又不是一个娘生的,人心隔肚皮,你可不能被他给糊弄了啊。” 就在谢瑶光终于将盘子中的野果给吃光的时候,谢永安怒了。 他一大清早接到内侍的传旨,简直是不敢相信,他爹竟然连招呼也不打的,请旨夺了他的世子之位,还传给了他一向没有放在眼里的庶子,这对谢永安来说堪称奇耻大辱。 他找谢光正去理论,孰料向来严厉的安阳侯径直丢给他一句,这侯府是我挣来的家业,我乐意传给谁就传给谁,你想要,那你自己去挣。 谢明清在宫中当值,并不在家,谢永安的一腔怒火是无处可发,思来想去也只有快要做皇后的女儿能为自己撑腰,打听到谢瑶光的行踪便急急忙忙赶了来。 他觉着自己这当爹的受了委屈,做女儿的合该帮自己出头才是,哪里会料到谢瑶光是这副样子,着实忍不住怒气,斥责道:“小七,你还有没有一点当女儿的本分,啊,咱们家出了这么大的事儿也不知道吭一声,就眼巴巴的看我受这种侮辱吗?你去跟皇上说,啊,叫他让谢明清把世子之位还给我,不……不要这世子之位了,你娘不是升了一品诰命吗?那我呢……我是你爹,不说封国公,总该也封个侯爵才对吧。你去跟皇上说一声,这不都是小事一桩吗?” 谢瑶光慢条斯理地用帕子擦干净了手上和嘴上的汁液,这才开口道:“你该庆幸,我还未嫁进皇宫,否则……你现在就犯了大不敬之罪。” 谢永安还未说完的话,卡在了喉中,他呆若木鸡地看着谢瑶光,半晌回不过神来。 “喜儿,去问问周管事,谁把这人放进来的,罚一个月的月银,再跟他们说清楚,往后别什么人都往家里放,怪乱的。”谢瑶光道。 先前凌氏还未和离的时候,夏日就常来此地避暑,谢永安知道这里也不为怪,他眼巴巴地寻来了,下人们也弄不清夫人小姐对他是个什么态度,好歹也是前姑爷,总不好拦在外头,只得把他放了进来。 谁知道谢永安七拐八拐的,竟然赶在通报的下人之前,找到了谢瑶光这里。 周管事擦了擦脸上的汗,道:“我知道了,以后绝不会再有这样的事儿发生,还请小姐莫怪罪。” 一旁的谢永安回过神,也顾不上什么脸面了,这可是他最后的机会,要是女儿不肯帮他,那往后他还有什么脸待在长安城,他甩开抓住他的下人,央求道:“小七,小七,你是不是还在怪我同你娘和离的事儿,爹也是不愿意的啊,当时,当时不是情况所逼吗?你看要不然这样,我让你娘回来,让你娘回来,咱们一家团圆好不好?小七,你就帮爹这一回,爹什么都答应你成不成?” 谢永安为达目的,连躺在地上耍赖这样不要脸的事儿都做了出来,一时间还真没人敢近他的身。 谢瑶光冷笑一声,她有时候真不想承认,这样一个蠢到家的人竟然会是她亲爹,半辈子碌碌无为也就罢了,同娘亲那样好的女人和离,还把自己的世子之位给混丢了,瞧瞧现在这个可怜样,还真是应了那句话,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还等着干什么,把他弄出去,省得我娘回来坏了心情。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