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晚膳时他没有过来。 盈夏端着托盘进来,有些诧异地看着她:“姑娘的嘴唇怎的有些红肿?可是中午用过什么?” 阿朝手里的银勺一颤,险些落地,一颗心当即跳到嗓子眼,平复许久之后才顺着她的话回道:“可能是今日在曲水阁多吃了些荔枝,上火了吧。” 盈夏点点头,赶忙叫小厨房多熬一碗绿豆汤端上来。 一夜难眠。 耳边更漏声声敲响,滴到最后没了声音,仿佛有什么也在跟着那水流逝去。 幼时点点滴滴仍在脑海,他教她吃饭,教她执箸,教她说话,教她握笔,后来战乱中走散,兜兜转转再重逢,他给了她这世上最安稳的避风港,让她再也不必为风雨磋磨,也继续教她读书写字,为她请先生,甚至教她刺绣。 就连身份揭露的那一日,他也曾答应过,他们会是一辈子的家人,而她要永远陪在哥哥身边,做彼此的依靠。 连血脉亲缘都无法撼动他们之间的感情,可从今日开始,好像一切都变了。 哥哥变成了完全陌生的人,陌生得让人害怕。 而这种害怕主要来源于对这段稳固关系的断裂,以及对未来的恐惧——那一吻下去,他们这辈子都做不成兄妹了。 至少她在短时间内再也无法面对他,更不可能再像从前那样坦然接受他对自己所有的好,这些隔阂将会一辈子困在他们中间。 而哥哥对她,到底又是如何想的? 为什么会突然过来吻她,猝不及防,没有半分铺垫,明明上一刻他们还是兄妹,下一刻就彻底变成了陌生的男人。 是一时冲动,急于解释他并没有与别的女人把酒言欢,所以才用这种最快、最直接的办法? 还是像他说的那样,往后不再以兄妹相称,而是要她做他的……红颜知己? 就像那柔娈姑娘一样? 阿朝在琼园整整八年,听过无数形形色色-男子的事迹,外表再怎么光风霁月,在纸醉金迷的胭脂堆里都会彻底暴露出男人的劣根性,而她后来见到的这些人,梁王,梁王世子,还有花神庙内遇到的那名暗卫,几乎全都是噩梦。 说实话,她从骨子里就不信男人,不信这世上会有从始至终圆满的感情。 倘若人人爱情美满,忠贞不移,就不会有琼园这样的行当了。 况且哥哥明明已有心仪之人,又把她当成什么? 短暂地排遣孤寂的枕边人么? 他们在一起,然后呢? 他终究会娶自己的心上人,或者至少是一位门当户对的姑娘,到时候同一屋檐下,她不再是妹妹,又以何身份出现在他们的面前? …… 再一睁眼,东方已经泛起鱼肚白。 才入了斋舍,将笔墨书卷放下,李棠月和苏宛如前后脚进了门。 李棠月瞧见她苍白憔悴的面色,不由得心中一紧:“昨日回去,谢阁老可有为难你?我瞧他脸色好生吓人,不会罚你了吧?” 苏宛如也凑过来笑说:“你哥哥肯定发了不小的脾气,然后呢,可有同你说,往后不许你再看别的男子,只能看他一人?” 阿朝被这一连串问得有些发懵,一时难以启齿,想起昨日的场景,脸颊又不禁泛了红。 苏宛如立刻懂了,该不会是被狠狠欺负了吧! “你脸红什么?” 她故意这么问,阿朝就更是羞愧难当,“没脸红,哥哥也没说我,不过端午的龙舟赛我可能没法去看了,”她难为情地别过头,寻了个由头,“我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