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两人来的仓促,只带了随身和车上的行李,钟杳的东西还放在角落,房间里空荡荡地安静着。 回来的时候林竹特意瞄了一眼,隔壁的门外地毯上有麻将机拖动的痕迹,大概是已经被挪出去了。 马上就要进入拍摄的收尾阶段,剧组接下来会越来越忙,哪怕导演再心有不甘,估计短时间内也不会有太多打麻将的机会。 林竹合上门长长呼了口气,剥开颗糖含在嘴里,用力晃了晃脑袋,原地蹦了蹦。 没什么大不了的。 这种觉悟又不是第一天有了,一直以来也都做得挺好。只是这一次忽然梦想成真,患得患失的时候多了,忽然被戳中了最隐秘的那一点,一下子就不争气了。 就这一次,下回可不能连这种小事都撑不住了。 林竹捏了捏自己的脸,在心里告诫了自己一句。进了洗手间把妆卸干净,双手接了捧清水,深吸口气,把脸埋进去。 一片水声里,门被推开,又轻缓合上。 钟杳进了门。 上来之前就已经卸过妆了,钟杳随手放下剧本外衣,循着水声在洗手间外站定,目光落在安静把脸埋在水里的单薄青年身上。 水声太响,盖住了钟杳的脚步声。林竹没听见,在水里埋了半晌才抬头,闭着眼睛甩了甩脑袋,摸索着去拿毛巾。 毛巾挂的位置有点远,他闭着眼睛手上准头,一下摸空,正要再往边上挪,一只手却已经将毛巾拿起来,替他轻轻擦了擦脸。 力道轻缓温柔,一点点认真地替他拭去脸上的水迹。 林竹心跳骤然加速,怔怔站着不知所措,下意识要睁眼,整个人忽然被温暖身体裹进臂间。 钟杳抱着他。 上次鼓足勇气去抱钟杳已经是咬牙豁出去了,林竹从来没想过钟杳还能再抱他一次,心口高兴得几乎有点儿发疼,呼吸微微急促,声音跟着哑下来:“钟老师……” 钟杳手上稍稍使力,叫他靠在自己肩上。 林竹有些恍惚,本能顺着他的力道伏下去,眼底刚散尽的潮气又有要涌起来的趋势,连忙用力眨了眨眼睛。 他不适应自己这样不争气的状态,刚要习惯性地翘起唇角,钟杳的手掌已经在他发顶轻轻揉了揉:“怎么……不高兴了呢?” 钟杳其实不很会说话。 从出道以来就跟比自己大二三十岁的老演员们混在一块儿,钟杳的生存模式整个都是落后娱乐圈二十年的,根本学不会现在哄人专用天花乱坠的甜言蜜语,只能认认真真地有话问话。 林竹偏偏受不了这个,胸口狠狠一疼,眼泪不争气地就下来了。 他太久都没在人前哭过了,怕钟杳发现,憋着气息尽力平复,抬起袖子偷偷把眼泪擦了,欲盖弥彰地咳嗽两声:“没有……” “没有?” 钟杳稍稍放开手臂,看了看林竹泛红的眼眶,稍一停顿:“不是因为我要演到八十岁生气?” 林竹愕然抬头。 “不是就好。” 钟杳松了口气:“卖身契什么的都是旧社会遗毒,我们不讲这个。我是真想演到老,没经你同意就擅自安排了咱们两个的职业规划,你要是不愿意再调整,演到七十五岁也行,我重新做个人生计划……” 林竹:“……” 林竹终于再忍不住,低头轻笑出声。 钟杳静静看着他,见到清亮的笑意终于干干净净地在那双眼睛里沁开,唇角才终于微挑起来,拍拍他后背:“来,吃饭。” “现在?” 林竹一怔,看了看外头已经黑透了的天色,怎么也想不明白这是哪一顿饭。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