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笔尖儿比弓箭还要迅捷,比甲胄还要坚固, 比战马还要迅猛,比兵器还要锐利——一通夸赞之后, 再写感激之情——如果没有这个人, 我还能于绝处逢生吗? 小窗女郎, 对救命的张生一路似怜似惜,若爱若慕,情意拳拳。 若是莺莺,如何不倾心?若是张生,又如何不心动? 齐鸢此作意兴淋漓,倒是当得起“委婉之情,洒落之韵,抑扬顿挫之气”了。 场中寂静,众人久久不能回神。直到谢兰庭轻轻拍了拍手,大家才恍然醒神,随后齐声叫好! 齐鸢垂手而立,孟大仁率先一步,冲齐鸢拱手道:“齐兄锦心绣口,孟某心服口服!” 县试的第四第五也齐齐拱手跟了过来。随后又是两个生童,远远地冲齐鸢作揖微笑,站去后面。 大家不由都看向何进。何进身边的三个生童也是前十名中的,此时互相对视一眼,虽然觉得尴尬,但也不得不挪开了步子。 场中的人还在鼓掌叫好呢,自己也连一丝一毫的缺点都挑不出来。更何况如果自己不管不顾只说齐鸢不行,万一别人要求自己做个更好的,那岂不是要丢大人? 于是三人皆悻悻然溜去后面。 众目睽睽之下,仍不承认齐鸢的竟然只有何进一人了。 何进脸色苍白的看着洪知县又看向钱知府,嘴唇微张,神色说不出的惶然难堪。 钱知府早已无话可说,九人做裁判,八人已经站去齐鸢身后,这结果还需要说吗?何进在哪儿对他来说已经没有意义了。洪知县看出了何进的尴尬,此时却也找不到借口为他开脱了。 鼓掌声渐渐停止,众人的目光纷纷聚集在何进身上。何进的身子微微颤抖起来,他又转开脸,勉强看向了齐鸢。 齐鸢却只是漠然地与他对视。 他知道何进是希望自己开口的,只要打破现在的沉默,一切都好说。 可是他不会,若是何进三番五次挑衅顺天府的小才子,那自己早就置之一笑了。但这人从头到尾,瞧不起放不过的都是小纨绔。 对齐鸢来讲,小纨绔的一切都是值得保护的,若有人仍笑他、辱他、欺他,自己当以百倍还之。 今天何进若是不服,那自己就陪着他,一篇一篇的比下去!哪怕比到天黑,也要看着这人当着千人面,冲他瞧不起的纨绔弯腰低头! 场中寂静无声,上千人齐齐注视着何进。 何进只觉如千万芒刺在背,他嗫喏着嘴巴,想要对齐鸢说话,以显得自己并不在意。然而他张了张口,发现自己发不出任何声音。围观人群已经开始窃窃私语,暗中嘀咕着“心胸狭窄”“嫉妒”等词。何进身子一晃,最后徒然转身,一步一步极为难堪地走向队伍末尾。 洪知县看到这里只觉内心剧痛,暗暗摇头。 桂提学心中却忍不住冷笑。齐鸢心气很高,县试之后本来应该叫洪知县“老师”的,但因洪钧偏袒何进,刚刚齐鸢一直喊他“大人”。可惜洪知县一心牵挂何进,还没有意识到。将来齐鸢要是能在自己手里中了院试,自己一定好好珍惜这个学生。 他越想越高兴,也不觉得太监孙公公在这碍眼了,只对众人道:“如此,齐鸢案首之名实至名归,尔等可认?” 县学之中,千人齐声唱喏。 孙公公仍在回味齐鸢的那篇戏做,这会儿回神过来,也连连赞叹:“是要认得!神奇!咱家还真没见过模样这么俊俏,文采又这么好的孩子!真要比起来,也就是京城的小才子能与之一拼了!” 齐鸢不期然听到自己原来的名字,脑子空白了一瞬,忍不住抬头去看。 这一下却正好撞上谢兰庭的眼睛。 谢兰庭从刚刚就在看齐鸢。 齐鸢信口作答时的自信潇洒以及冷眼看向何进时的侧脸,都让他心神恍惚,以为重遇了故人。 他想起六年前的那一次,他随义父在谨身殿外侯旨,听到殿中有三神童面圣,一时好胜心起,让义父带自己进去看了看。 那天谨身殿的三个小神童,绍兴文池文才子,福建陆星河陆神童,俩人皆穿着圣上赏赐的新衣,一般身高,又皆是雪肤乌发,十分精神。唯有最前一位,独穿一身雪青色襕衫,显出一份傲气来。 谢兰庭随义父进去,因此只能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