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余光瞥见了包袱的一角,随即整个人如遭雷击,怔在了原地。 包袱露出的小小一角上,赫然有个“祁”字! 这信……是京城小纨绔的! 齐鸢瞪着包袱,常勇见少爷突然愣住,脸色骤变,也跟着吓了一跳:“少爷,你怎么了?” 齐鸢茫然地转头看着他,片刻后,眨了眨眼。 “我没事。”他说完,果真跟没事一样,钻进车厢。 常勇“哦”了一声,正觉纳闷,就见齐鸢又突然回头道:“快!去码头把老爷和陈伯喊回来!陈伯若已开船,赶紧去追!” 常勇呆了呆:“啊?” “快去!”齐鸢目色深沉,厉声道,“告诉老爷,府里有大事!陈伯务必先回府!” —— 小纨绔的回信足足十多张。齐鸢这些天日日思索小纨绔收信后的反应,无论如何,他都深愧于心。 这次的换魂意外,小纨绔不知道遭了多少罪。原本是花乡酒乡里娇养的小少爷,扭头却成了忠远伯府里被欺辱打压的自己,背负罪臣之子的名声受审下狱…… 而自己,却替代了小纨绔,每日锦衣玉食地享受着。 齐鸢每每想起这些,都难掩自责和愧疚。他甚至做好了被小纨绔大骂一通的准备,毕竟小纨绔是出了名的不吃亏。 现在终于收到了回信,齐鸢双手微微颤抖,捧着信纸从头开始,一字不落地看下去。 然而只看了开头几句,他就开始鼻头泛酸,眼眶湿润起来。 小纨绔的信里丝毫没有怨怼之意。他只是写自己当日醒来后的错愕惊慌和在京中的诸多遭遇,语气憨然,满篇长吁短叹,充满“噫、吁”之词,完全是个孩子口气。 然而其中经历,不管是被伯府的老夫人欺负,在集市上被人下圈套对赌,又或者东池会历险,国子监遭为难,以至不久前被下到都察院大牢……桩桩事端皆是因自己的身份而起的大麻烦。 齐鸢难以想象,娇生惯养的小纨绔不知道为此吃了多少苦,又受了多少委屈。 明明每天要换三四身新衣服的人,又如何忍受着半年只穿自己那两件旧襕衫?可这些难处小纨绔通通没讲,就连下狱之事都是一笔带过。 齐鸢哪能看不出来,对方是有意跟自己细讲伯府经历,却又不想让自己担心。 自己何德何能!能得一位素不相识的小少爷如此维护! 齐鸢几次哽住,也顾不得拿帕子,只用袖子擦去泪水。 常勇将齐老爷和陈伯从码头追回来后,见齐鸢满面泪痕,心下虽惊,却有很有眼色地当没看见,只向齐老爷示意后,默默赶车回府。 于是常勇赶车在前,齐老爷和陈伯的马车在后,最后是原本要去京城的一众健仆。香料香品等行李则暂时寄放在了船上。 一行人回到齐府时,齐鸢已经将十多页的信纸看完了。 幸好小纨绔对他天然亲近,跟他讲完这半年多的经历后,足足提了五六页的要求。都是小事,齐鸢认认真真看完,心里已经有了安排。 除此之外,齐鸢也在心里有了合计——如今自己有了小纨绔的亲笔书信,陈伯正好又要入京,现在终于是时候告诉齐府真相,坦白身份了! 第92章 齐方祖从码头回来后, 心里便隐隐感到不安。常勇去得着急,只说少爷请大家回去。问他为什么要回, 常勇也只摇头说不知。 幸好陈伯的船家有事耽搁, 来得晚了会儿,刚要并没有说齐鸢为什么要把陈伯也追回去,只说少爷说必须回府, 有大事商议。也幸好陈伯的船有事耽搁了片刻, 船只还没驶离岸边。于是一群人又一头雾水地折返回来。 陈伯与齐方祖同乘一辆马车,不由问:“老爷, 这是何故?” 齐方祖摇, 道:“我也不知。不过鸢儿既然着急催促, 应当事出有因。” 他不便多说, 心里却能猜着, 齐鸢这样多半是跟那小僮捎来的信件有关。那信是谁写的?莫非是谢大人? 齐鸢如此着急请大家先回府,可是斗香大会有了什么变故? 一路忐忑,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