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娉婷跨出一步,拂袖道:“这、这是诱出风离最后一条路了,若公主让秘地消失于世上,我、我又当上哪儿寻到他替我父兄报仇雪恨?!” 我静静的看着她,看着她眼中一闪而逝的异常,半晌,终道:“罢了。” 我将手中火把递给阿右,顺手抽出腰间的金边折扇,摊开,扇面上的题字为“唯知万古无同局,黑白轮流日月新。”,我将扇子伸到武娉婷跟前,微微一笑道:“此杭扇的工笔全景乃是前朝名画师顾兮之所绘,坊间求而不得。” 火光映得武娉婷俏脸忽明忽暗,“公主这是何意?” “这柄折扇乃是我为风离准备的见面礼,”我停顿了一下,将折扇收拢放入她的手心,笑吟吟道:“一点薄礼,还劳烦武姑娘替我转交。” 武娉婷站在原地呆了呆,一头雾水的看着我,“公主在说什么?莫不是怀疑我是那贼人的同伙……” “自然不是同伙,”我打断她,“本宫的意思是,打从一开始,你就是风离引我们而来的一道路引。” “路引?”武娉婷仿似听到了天底下最荒谬之事,“民女终日在邀月楼弹琴作曲,分明是公主寻上门来意要见我,逼问我当年镖局灭门之案的真相,要我带殿下来到此地引来风离……” 我宛然对上她的眼睛,“不知姑娘可还记得,你所坦白的第一个真相,是什么?” 武娉婷一怔。 我回忆道:“你说,‘我爹我大哥我的同门师兄弟皆是被他所杀’,是也不是?” 武娉婷道:“不错,镖局满门确为风离所屠,公主对此有何怀疑?” 我淡淡勾了勾唇,却不答她,“接着你又说,风离接近你,利用你爹同君锦之的关系,是为了套出君锦之身上藏着的惊天秘地,也就是此刻我们所站着的地方,是也不是?” “公主何必明知故问。” “后来,就在你爹放走君锦之后,风离忽然出现派兵追击,待你爹回京后,风离为了逼问你爹秘地所在,当着你的面杀光了镖局所有人,是也不是?” 武娉婷冷笑一声道:“难不成公主还怀疑是我联合风离杀害我的家人?” 我意味深长地道:“武姑娘自然不会做这种丧尽天良之事。只不过在听你陈述之时,有些疑问,我无论如何都想不通……比如,风离……怎么会那么蠢呢?” 武娉婷一怔。 我边踱步边道:“若我是风离,既知晓你爹与君锦之是故交,更应站在你爹爹这方慢慢周旋,才能更好的问出秘地不是么?用胁迫的手段去逼问一个重情重义的江湖人,呵,这么愚蠢的强盗行径,又岂会出自风离之手呢?” 见武娉婷意图张口,我又抬了抬手说:“还有,你说你爹为了保住你的性命在临死前将秘密附耳说给你听,哎,那便更奇怪了。既然他老人家自个儿知道秘地,何不虚与委蛇,随便先说个假的骗骗风离?全京城可不止这一座山有乱葬岗啊。即便风离日后识穿,能多活一时总多一分希望,何必要用整个镖局的性命这么惨烈的方式来守住秘密呢? 武娉婷听我说完,反倒不急着辩解了,“要是按着这番说法,公主在邀月楼初见时就认定我所言有虚,当时为何不说,今夜又何必约我来此?” 我轻轻笑了笑,依旧不回答她的问题,只道:“你知不知今日,我命我的影卫阿右,喔,也就是你眼前这位去了一个地方是哪儿?” 武娉婷抿了抿唇,瞥了一眼面无表情的阿右。 我提醒道:“是块坟地,当然不是我们这儿。那块坟里躺着好几口人,有尚威镖局总镖头啦,师爷啦,镖头之子啦……哎,你说奇怪不奇怪,早些年他们都是有人祭拜的,那旧香炉还健在呢,今日明明是他们的忌日,可坟头前杂草丛生,诶,阿右你说,那杂草的长势有多久没人清理了?” 阿右:“约莫一年。” 我挑了挑眉毛朝武娉婷道:“我想你应该不会告诉我,为了报仇,你把祭拜父母兄弟这事儿都给忘了吧?” 她闻道此处已是变了脸色,我敛下笑容,不带情绪低地道:“真正的武娉婷已经死了,而你,是假的,是风离的人。” 她冷冷的看着我,如同看着一个疯子:“我若是风离的人,又为何要杜撰一个风离灭门镖局的故事给你听?” 我斜眼道:“谁说那是杜撰的?尚威镖局被风离灭门,这一点,我并未有怀疑。” 她冷然道:“喔,那公主倒不如说说看,你以为的当年真相又是如何?” 我耸了耸肩,“起初,我只是不解,若风离当真当着武姑娘的面弑了她满门,她满怀怨恨,又如何会年年以对曲为由寻找仇人?对一个痴情女子来说,这番行为不像是寻仇,倒更似怀着浓浓的爱慕之意,在等待自己的心上人。” “武娉婷”轻蔑的一笑,“就这样?” 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