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当真以为那是忘魂散,少主是有心置公主于死地。” “直到上月初,少主在得知公主所中的是风公子所施的必死之毒后,他就像是发了疯一般,夜以继日的赶至绥阳,去侯爷那儿换取解药,我才知道,那一夜,少主为公主所服的并非毒药,只不过是为了迷惑风公子与侯爷罢了。” 修竹每说一句话,我便觉得自己的心像被利刃割上一分,小小的药丸握在手心,炽热的几乎烫手,可我心底竟连一丝喜悦也无,“换取?他用什么来换取解药?” 夏阳侯处心积虑多时,又岂会是宋郎生说要解药他就能给的? 修竹摇了摇头,“少主与侯爷有何交易我哪会知晓?只不过……” “只不过?” “只不过,少主担心侯爷并非愿意替公主解毒,所以便要了两颗解药。” “为何要两颗……”问到一半,答案已悄然浮上我的心头,一瞬间,我竟忽然问不下去了。 修竹低下头,沉声道:“少主他……他把他自己手中的忘魂散给服了下去……待毒发后,他足足昏迷了三日三夜,那三日我守在少主身侧,一直遵循他的话等他,待他醒来,见他失去记忆,确认是中了忘魂散之毒,才替他服下解药。” 凛冽的寒冷迅速灌满整个胸腔,我感到手指在轻轻颤动,“他这么做,若解药并非是真的……” 修竹轻轻道:“这话我也问过,少主说,那陪公主一起死,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骗人。”我这一声喊出来,才惊觉自己声音沙哑,“他不是前朝皇嗣么?他不是要报他的血海深仇么?他不想要图谋整个江山……” “他不是,”修竹斩钉截铁道,“他不想。” “他若是想,就不会一清醒,连一刻也不敢耽搁,没日没夜的赶往京城。” “他若是想,就不会不顾及他的身体能否经受住不眠不休的颠簸,只为更早一些见到公主。” 修竹看着远方起伏不平的天际,“他只不过想不到,在他带着他用命博来的解药回到公主府时,等待他的,是公主蓄谋的埋伏与杀戮。” 我的视线一片模糊。 我想起了那封信,在宋郎生离开之时写给我的那封信。 他说:盼你不论记起何事,都能信我如初。 可昨日当他赶至公主府,眼见我陷入废墟时失魂落魄的模样仍历历在目,那时我在做什么?我站在高处无动于衷的想,他为何要演戏,他究竟有何企图? 他说:宋郎生自钟情萧其棠那天起,心便未曾动摇过半分。 可我却对他说乱臣贼子人人得而诛之。 “只不过,经过昨夜,我能看得出公主对少主并非是那般绝情寡义,虽说这其中关节我也未能想通,然而这世间原本就有许多事不能只信表面所见所闻。”修竹说完了他想说的,翻身踏上了马,“事已至此,修竹能做的,也只有这么多了。” “你究竟是什么人?”见他就要离开,我赶忙叫住了他,“为何要帮我?” “我是侯爷的幕僚,过去是,如今也是。” 修竹勒紧马缰,骑出几步,又回过头来,对我说:“还有一件事忘了告之公主殿下,公主中毒已深,这忘魂散的解药服入之后必遭锥心之痛足足一日,一日之后,中毒期间所经历之所有皆会尽数忘却,此生都无法再想起,包括今日我对公主所说的话。” 我只觉得周身彻骨生寒,修竹平和的面容下仿佛隐藏着另一种灵魂,“你……” “今日距公主中毒之期整好两年,若过了今夜公主还未能服下解药,那便当真是回天乏术了。”修竹的声音隐没在东风中,“公主殿下……后会无期了。” 话音一落,他扬鞭策马,我想要追上前去,却是双腿动得麻木,刚踏出一步便跪在雪上,眼睁睁的看着他绝尘在茫茫荒雪之中。 我茫然的坐在雪地中,望着四面不着边际的雪峰,如同坠入冰窖,再也找不到暖意。 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