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而,顾云浩对于季铭算计师祖孙惟德相位之事,虽然是有些不悦,但也能够理解。 官场之中,这本就乃是寻常事。 不过即便是对季铭没有什么深仇大恨,但顾云浩也不见得对他有什么好感。 毕竟师祖于他恩重如山,而且此事也没什么道理正义可讲。官场——本就是个最不讲道义的地方。 在季铭跟孙惟德的右相之争上,顾云浩绝对是护内不讲道理,死站师祖孙惟德立场的。 不过,即便是对季铭没有什么好感,但这季航是季航,季铭是季铭。 他既不会因顾着季航,便任由季铭算计,但也不会因着季铭,就舍弃与季航的友谊。 而且,眼下新政正在推展,季铭身为总裁,他的荣辱沉浮,将直接影响到新政。 不论是为了新政,还是为了季航,顾云浩都还是不愿看到季铭出什么事情的。 故此,一猜到陶明哲跟杜允文之间或许达成某种默契,顾云浩便二话不说就提醒季航。 “恩,先前我爷爷也说过这事。” 季航点了点头,说道:“自从右相令都察院弹劾徐景之后,爷爷便说陶明哲那边安稳不了,一直都让我们季家子弟为官行事都小心着些。” “季阁老深谋远虑,必然有他的道理。” 想了想,顾云浩还是忍不住提点道:“你可注意到,自徐景出事之后,李文旭那边有没有什么动作?” 对于李文旭此人,顾云浩还是颇为在意的。 这倒并非是因着李文旭乃是他曾经的同窗,且还关系不错。 他与李文旭的同窗之谊,自李文旭成为徐景女婿的那时候开始,就在一点点的消散。 直到去年他行冠礼,李文旭前来道贺的时候,顾云浩方才发现,这个曾经的好友,早已经不似年幼之时那般简单了。 曾经的李文旭,即便是性子有些怪,平日里有些爱与他比较功课学问,科考的时候比一比名次,但从本质上来说,却是一个单纯只知道读书的少年。 但那次冠礼之后,顾云浩却是发现。 他好似从未真的了解过自己的那位同窗。 曾经那位只知道读书的李文旭,却是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已经变得会算计、懂钻营。 从那一次后,顾云浩便只觉这位同窗是个极为有心机,又沉得住气的人,因而,他一直都不曾小瞧李文旭。 要知道李文旭可是在翰林院任职,又是进了季航的邸报署。 如今徐景出了事,作为女婿的李文旭,自然是会因此受到影响。 他不相信在这样的时候,李文旭会没有什么动作。 要知道,他李文旭不仅仅是徐景的女婿,还是杜允文的外孙女婿,即便如今徐景倒了,还有个杜允文呢! “这我倒是没注意。” 听到好友乍然提起此人,季航不由一时没有反应过来,说道:“好似也如往常一般正常当值,也没什么异常。” 说到这里,季航不由心中一紧。 不错! 他怎么忘了。 不论是谁,身后的靠山倒了,那是怎么也会表露出些情绪出来吧? 这李文旭居然这么稳得住? 要知道他为了寻求到徐景这个靠山,甚至以婚姻为筹码,娶了徐景的无盐哑女。 眼下见着徐景出事,之前的付出付诸流水,又怎么可能这般淡然? “看来,咱们这位同窗,怕是已经得到左相大人的青眼了。” 顾云浩眯了眯眼,淡声说道。 闻言,季航也是赞同地点了点头。 若非是得了杜允文的看重,有了左相这个新的靠山,李文旭绝对不可能在徐景之事上,做到如此安之若素。 “你说的是,之前是我大意了,看来我是得要要生注意些这李文旭才是。” 季航一脸慎重地道:“若杜允文果真与陶明哲有勾连,这李文旭就不得不防了。” “云浩,我这话只跟你说,其实,昨夜我看着徐景的情状,倒是心里还有些不是滋味。” 说到这里,季航不由顿了顿,眼中带着几分说不出的无奈之色,道:“你是不晓得,徐景那个样子,真的是让人难以想像到底是受了多少折磨。你说说,他这又是何苦呢……” 闻言,顾云浩端着茶碗的手不由一顿,眼中带着几分化不开的苦涩。 “当然是为了保住杜允文的左相之位。” 良久,顾云浩轻轻地动了动嘴唇,带出了一句话:“若是杜允文也倒了,那么皇上又怎么可能放过徐景的妻女?” 不错! 在闽地之事上,元化帝只下令处死徐景,却并未追究徐景妻女的罪过。 这并非是元化帝心软慈悲,不过是看着杜允文的面子罢了。 毕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