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二小姐下了马车,整个脸儿也尽是不自在,一时间便是有些不知该说些什么,只是一个劲儿谢谢二小姐。 待得李若愚进了屋内,一股苦涩的药味迎面扑来。虽然一早便知三妹恶疾缠身,可是看到了她那瘦得嶙峋得模样还是唬了一跳。这哪里还是她记忆里那个俏丽清秀的三妹?在这情形竟然是病弱游丝,眼看着便要不行了。 李璇儿见了李若愚,想要起身,也是无力翻转,只能在嗓子眼里挤出了一声:“二姐……” 李若愚坐在她的身边,握住了她冰凉的手,嘴唇抖了抖道:“我早该来看你,怎么还不见好,清减成这般模样?” 当初李家肯照顾失了扶持的母女二人,李璇儿已经是心里万分感念,她根本没有想到李若愚竟然肯亲自来看自己,一时间心内忐忑,也不知二姐是要说些什么刻薄之言,只能怯怯地问:“二姐,你……可是来看我的笑话?” 李若愚没有答话,伸手替她掖好了被子道:“你姓李,我也姓李,你被人笑话了,难道我的脸上便光彩?以前没来看你,是知道你在病中,怕打扰了你的清静,可是你却心里像存了事情总也不好,这般下去亏损的岂不是你自己?我听这的丫鬟说,你也不好好吃饭,可是不顺口?想吃什么,二姐自给你买了去。” 这样的话语,在二人成长的青葱岁月里是最平常不过的了。以前李若愚每次出远门前,都是要细细询问一家老小,都可有什么想带的。那时她心内自卑自己是庶出,总是不好开口索要,不过心细的二姐每次也都是自己和娘亲带了礼物归来,吃食穿用样样是俱全的。那时她每次接过礼物,心里也都是感念着二姐的。 现在想来那段时光何其幸福?竟是什么时候,自己的心境渐渐改变,变得再不知足,处处想跟二姐一较高下? “二姐,你这一年生了病……并不知我所为,若是细细了解了,只怕你也不会这般待我了……我原是不配的……” 说到这,李璇儿眼泪竟是再也忍不住,从深陷的眼窝里流了出来。李若愚微微叹了口气,人都道她为人清冷,其实她的软肋便是这府宅里的一家人,虽然不满母亲让爹爹纳妾一事,可是李璇儿也是自己看着长大的妹妹,就算是猫狗都有感情,更何况是活生生的人,她知道李璇儿其实最大的病因是在心内,便开口道:“你……和沈如柏的事情,其实我一早便知了。” 李璇儿惊疑不定地看着二姐,可是在那次坠马出事前,二姐待自己的神色并没有什么变化啊! 李若愚微微叹了口气道:“你年幼无知,只一心追随了情爱,从不曾想得后果。我若是当时发难,你的名节被毁,母亲也要与姨娘翻脸,闹得家宅不宁。那沈如柏向来是攀高枝的,也不见得会娶你,所以我当时提出了退婚,便是拿捏了他的把柄,待得与我退婚后,再妥帖地让他娶了你,妹代姊嫁,也算是佳话一桩,母亲宗族那边我也有应对的说辞,日后他若嫌弃你,自然也有拿捏他的地方。 谁知,后来竟是坠马摔得那般糊涂,尽是没有去做成,让你落得现在这般的模样……原也是我这个做姐姐的没有做好……” 那李璇儿事后也知道李若愚曾经写下了退婚帖子一事,也疑心自己的事情被二姐知道了,才会这般。可是依着二姐的脾气,若是知道了,只怕是第一个找自己来对峙,怎么会隐而不发?如今听二姐这么一说,才尽是懂了她的良苦用心。 李璇儿的心里顿时如同刀绞一般,回想起自己当时的种种迫不及待,只想代替了二姐成为李家新一代女船王的情形,只惭愧得死死握住了李若愚的手,哽咽得几乎说不出话来。如今她在那沈如柏的身上,尽尝了男子的薄幸,也算是明白了二姐的面冷心热,自己原先何其幸甚?虽然是庶出,可是吃穿用度,半点也不必旁的高门嫡女来得差。 以前暗自羡慕二姐在外独挡一面,可是在代替二姐建造着工部船只的那些日子,操劳的简直是无暇安寝吃顿平稳的饭食,也是才体会到了李若愚昔日奔波劳苦的万分之一。 可是二姐无论在外面多累,回府时却从来不抱怨多嘴一句。可笑自己妇人见识,只看到了二姐威风的一面,却不细细想若不是为了一家老小,她何至于这般辛苦? “二姐,我是死不足惜……可惜现在阳寿不多,若是还有来世,不敢再奢望与您成为姐妹,便是结草衔环,也要报答了这一番恩情。” 李璇儿挣扎着坐起来,要给二姐磕头,也算是今生最后的诀别。 李若愚却扶起了她,语气变得生冷道:“这般没用服软的德行,当初还好意思想接我手里的担子?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