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当这些鲜卑人在高唐附近游走,一面巡逻,一面粗暴地享用当地百姓的血肉时,他们无意间发现了一个难得的目标。 那是一队兵马,打了“吕”字旗,遥遥地走在济水旁,一眼望去,几乎看不到头尾。 按常理来说,打劫一支军队不是什么好选择。 但鲜卑人发誓,那支兵马所护送的辎重车队实在是太可观了。 不要说一辆接一辆的马车,不要说那些马车上所驮的粮米,就说他们赶在车队两边的猪羊,就说那数也数不完的骡子! 换了任何人来见一见,都会贪心顿起。 因此那队兵马到底属于谁,为何会出现在济水旁,他们要往哪里去,这些问题全然不重要了。 当鲜卑人将这个消息层层报给他们的首领扶余,而扶余又骑在马上,隔了济水远远地望了很久之后,他只下达了一个命令。 “差人去平原城,”他说,“报给大公子。” 鲜卑人一路奔驰进平原城时,袁谭正病恹恹地靠在凭几上犯愁。 他是没有什么大病的,就只是烦心事太多,因此借了苦夏的由头,半真半假地在这里养病。 身下铺了婢女们精心编织的竹席,角落里的香炉换成了冰盘,小山一样的碎冰将阳光过滤成细碎而绮丽的霞光,一滴冰露留下,那道霞光便闪一闪,正落到摆在案几中央的那串紫葡萄上。 若只看消暑,这间屋子已经布置得十分清凉舒适,甚至堪称奢华,但仍然无法让袁谭感到一丝一毫的舒心。 他的眼珠动了动,落在了葡萄旁的那封手简上。 “此战不成,白白损兵折将,”他这样问过郭图,“我当如何与父亲交代?” 郭图听了这话并不慌张,而是微笑着从袖中取出了这份手简,递了过去,“此等小事,公子何忧?” 袁谭的目光短暂地放在了那封信上,又将目光移回了郭图的脸上。 “刘备劝我罢兵?”他狐疑道,“这信与我有什么用?” 他若是当真打到北海城下,拿了这封信和刘备谈谈条件也就罢了,现在都已经被人家打了回来,这封半是劝告半是威胁的手简就显得格外刺眼了。 “自然有用,”郭图徐徐善诱道,“公子想一想,有了刘备的亲笔手简,公子便可以将半途而归的理由推脱到刘备身上。” “……如何推脱?” “就说刘备久有吞并青州之意,并派遣大将陆廉,兵临北海……”郭图诡秘地笑了一笑,“公子领兵东进,不过是为了吓阻刘备,而今刘备果然功败垂成,不得不悻悻而归!” ……袁谭惊呆了。 “咱们现下占住青州大半,大军威势又逼退了陆廉,如何不算一桩功劳?”郭图笑道,“公子细想,而今兖州有曹操,淮南有袁术,谁不想让咱们死死地同刘备打上一场,方好渔翁得利?公子何苦为他人谋!” 话是不错的,但郭图现在的观点同当初的观点似乎完全不是一回事。 ……除了强烈劝说他在给父亲的战报中阴阳怪气沮授这一点没变之外。 袁谭就算再怎么鲁钝,也渐渐意识到郭图的意图了。 胜了自然好,败了也无所谓,把败仗写成胜仗,这才是最要紧的事,其次要是能顺路黑沮授一把,那可就更好了呀! 府外传来了匆匆的脚步声,将袁谭从回忆中惊醒回来。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