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卖蜜糍,将缺斤短两的糕点卖给了小陆将军!” 孙小四惊呆了,“小陆将军?她那样的贵人如何会来南市?!” “小陆将军如何不能来?听说她不仅来了,而且孤身一人,那个叫什么来着?”那人在继续思索,浑然未曾察觉身边之人已经面如土色地跑路了。 ……什么白龙鱼服!一面抹眼泪,一面匆匆往家跑的孙小四想,哪个将军会穿一件打了补丁的袍子出门啊!况且那个人,那个人……他,他根本记不起来她长什么模样啊! 就只记得那个人看起来有点儿讨厌!一见就不想给他足斤足两啊! 路上如果有人见到这位小陆将军,也是照样认不出来的。 她还是头上裹了一条洗褪色的头带,身上穿了件打补丁的氅衣,牵着马,在剧城附近的乡亭之间随处走一走,看一看。 很多百姓都还没回来,而附近又是坚壁清野过的,因此显得格外萧条。 她的马不知不觉路过一处村庄时,忽然听到了人声。 叫骂声、求饶声、哭泣声……似乎有人在抢劫。 茅草搭起来的牛棚已经塌了,田舍内既没有牛,也没有猪了,只有一家子在和几个身强力壮的男子一面撕扯,一面求饶。 一年的时间,刘大瘦了很多,也老了很多。原来的方脸变成了长脸,那些补丁打着补丁,但仍然很厚实的衣服也没了。 他只穿了一身褴褛的短衣,踩着一双破烂的草鞋,一条胳膊甚至光着,就这样跪在雪地里,抱着那几个小吏的大腿哭求。 “这是家父备下的老衣服,郎君们不能取了去啊!” “陆将军有令!军中筹备寒衣,不得半点马虎!”那人骂道,“你既拿不出足数的布匹,自然要用衣物来抵,怎么还委屈了你?!” “陆将军……”他嗫嚅着说不出话来,“陆将军……” 追出来的泼辣妇人哭骂起来,“便是陆将军,也不能让我全家老小冻死啊!” 那个小吏的目光一下子阴沉下来,指了指她身上那条打了补丁的罗裙。 “看你是个妇人,没扒了你身上的衣服,已经是陆将军的恩德!你这蠢妇,还要心怀怨恨?!” 于是妇人的脸也一下子变得青白了,阳光照着,却没一点血色。 “陆将军……”刘大忽然哭出了声,“她是个好人,必不会强令郎君们来夺我们的衣服!” “她不仅是好人,而且是天下无敌的将军!可军中的寒衣却是一件不能少的!否则陆将军凭什么能战无不胜?!” 那人一脚踹开了刘大,又伸出一只肥厚的手掌,准备给那个妇人一耳光涨涨教训时,忽然有同伴的目光转向了另一个方向。 “什么人?!” 那是个穿着很寒酸的年轻士人,样貌平平无奇,牵着一匹马,站在田舍的栅栏外望着他们。 见他们注意到了他,那人便放开缰绳,走进了院子。 “这样征寒衣,”那人说道,“打了胜仗有什么用?” “你是什么人?”小吏吐了一口唾沫,“敢这样诋毁陆将军?” “嗯,”年轻文士的声音轻缓沙哑,如同寒风一般,“我就是陆廉。” 他似乎是个大言不惭,招摇撞骗的骗子,因此这话一说出口,引得那几个小吏立刻惊愕地互相看看,然后鄙薄而又憎恶地看向了他。 这些小吏是不曾见过陆廉的,他们花了一些钱,贿赂了新至各地的令长,谋得了这样的肥缺,准备趁着战局动荡时,既为陆将军办事,也为自己捞一笔家财。 他们并不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毕竟在这样寒冷的冬日里一家家一户户地将那些没有被袁谭抓走的农人搜出来,绝不是什么轻松的活计。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