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下来的。 ……因为青州军和冀州军很不一样,这些口音迥异的士兵使唤人时,是要给钱的! 给钱!那就什么都好说! 民夫们在城里城外忙碌地跑来跑去,没有人看管他们,他们可以自发上山砍柴,但砍得比之前有人拎着鞭子监督时还要有效率,他们背着捆好的木柴回城路上,还会见到另一批民夫艰难地提着水桶在城门口排队。 出门打仗,大家都很臭,现在打完一场大战,洗一洗才好,但热水不是从天而降的,干净衣服也不是从天而降的。 吝啬的士兵噙着眼泪,一枚一枚地排出几枚五铢大钱,水要热,一桶就够,不用冷水,他自己可以挑冷水来,坐在胡床上慢慢地搓,还有热水卖这么贵,为什么不附赠一块皂角? 豪放的士兵没有这些斤斤计较的麻烦,热水是买的,冷水是买的,浴桶也是民夫们箍出来的,皂角当然也要准备好,甚至连衣服都是民夫拿去洗,他只要脱个精光跳进浴桶里,咿咿呀呀地享受头顶冒热气的美好时光,然后将一大把铜钱或是半匹布都付出去就行。 不过自从有鸡贼的士兵因为热水温度不达标的问题和民夫吵了一架,企图洗霸王澡,甚至惊动小陆将军后,这种美好时光就打了折扣。 小陆将军又给民夫们找了个监管,统一烧水,统一送水,统一发钱,士兵们则在指定的浴室里洗澡,统一交钱。 ……据说有些士兵一脱衣服,叮叮当当的就很社死。 ……之后被军法官搜到那些私藏的小玩意儿,拉出来当众骂一顿,打了几棍子,更社死了。 ……尤其是将军身边的士兵为了能赶路,丢弃了不少金玉珠宝,对比之下,这个名声就不能想了。 这一堆被搜出来的金银送到府库,并不引人注目。 因为这场大胜给他们带来的战利品太多了,堆积成山的铠甲兵刃,粮草布帛,以及各种珠宝金银,什么都不再稀罕了。 小吏们仍在埋头忙碌个不停,那些零碎而美丽的小东西装在箱子里,放在室内很显眼的地方,却还一时没有人去搬走它,陆悬鱼走进来时就看到了这一幕。 她弯下腰,伸手从箱子里拿出一串闪闪发光的金链子时,终于有人注意到了她,并且纷纷起身,慌忙地上前告罪。 这间屋子很大,里面堆了许多档案,因此不能往里搬火盆,小吏们也只能硬挺着在这里工作,一张张小脸冻得发青,于是衬得两个黑眼圈尤其瞩目。 她摆摆手,“干什么活也不必这样急,累了就歇一歇。” “仲达先生说,辎重车这两日便至,”一个为首的小官很恭敬地说道,“今次带回去的文书有些多,因而下吏们不敢耽误。” “文书?”她问,“什么文书?” 小官便将手里的东西递给她。 是通知青州郡县官府的文书,内容也很简单,就只是阵亡、失踪、伤重不治等士兵的死亡名单,加上不同的抚恤标准。 许多士兵是同一县的,其中有些是同一乡,同一村,甚至同一家的。 她拿着那张薄薄的纸,放眼望过去。 所有小吏案上放着的,正写着的,都是这样的东西。 第524章 她已经不记得每个人的名字。 她拿起一张又一张的纸片,努力回忆那些名字与籍贯下所代表的那个人。 他们被征召入伍时,皮肤大部分是蜡黄的,眼睛周围有着与内陆人不同的纹理,官吏见她迷茫,便十分体贴地告诉她,许多东莱兵原本是在海边打渔的。 他们是最乐意入伍的,比普通的农夫,甚至是无地的田客还要积极,这多少有点颠覆她对渔民的印象,毕竟农夫需要辛勤耕种一年才有收入,而渔夫每天出海打渔都可能有惊喜。 后来有东莱兵对她说,渔夫想出海已经很不容易,需要船,需要网,如果家贫,船自然不是自己的,网也可能不是自己的。于是每天在别人船上忍气吞声,辛苦劳作的目标就很简单,想要一艘自己的船。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