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不去让他们交代卢氏死去当天晚上,她们都在做什么。 乳母言道,自己当时正在厨下盯着一盅给卢小娘子准备的冰糖燕窝,那燕窝要炖上两个时辰,是预备在卢小娘子睡前呈上的,所以那天晚上没有与其照面,并不知道卢小娘子用了什么点心。 侍女则道:“那天晚上,大娘吃了绿豆糕,是婢子端上去的。” 时下家人以排行称呼主人,卢氏是独女,自然被称为大娘。 崔不去:“她可有何异常?” 侍女看了卢缇一眼,迟疑道:“白日里,郎主将大娘唤去,回来时大娘就闷闷不乐,婢子怎么问,她也不肯说,苏公子让人来请大娘出门看花,她也不去,就独自待在屋内。” 乳母补充道:“荷娘说得差不离,那日一大早,大娘去给郎主请安,比往常待的都久,约莫将近两个时辰,当时我还奇怪,派人去催促,但郎主那边的人说,大娘早就走了。” 卢缇方才被愤怒冲昏头脑,眼下听奴仆们回忆当日的事情,也勉强压抑住怒气,努力回忆道:“不错,那天我的确跟大娘提起太原王氏的婚事,大娘不肯,说她与苏醒早就情投意合,我……唉,早知今日,我当初又怎会犯了糊涂!” 崔不去:“你与她谈了多久?” 卢缇:“半个时辰左右吧,她娘进来相劝,我就让她回去好好想想,谁知她竟会……” 崔不去又问:“从你那里,到她住的屋子,走路需要多久?” 回答他的是卢小娘子的乳母:“我们下人教程快,半盏茶工夫就能到,大娘走得慢,大概要一盏茶。” 崔不去:“你们聊了半个时辰,加上回去的一盏茶,还有一个多时辰,她去哪里了?” 众人都望向平日与卢小娘子寸步不离的侍女,后者结结巴巴道:“大娘说想散散心,就走得慢了些。” 崔不去反问:“果真如此?她不会是去了别的地方,你不敢说而已吧?” 荷娘喊冤:“婢子岂敢撒谎!” 崔不去冷冷道:“将你们宅子的所有下人都喊过来,看那天有谁见过卢氏,就知道你有没有说谎了!” 裴惊蛰不明白崔不去为何突然从验尸又跳到了逼问卢氏的婢女,但他看见这个叫荷娘的婢女眉目慌张,说话吞吐,想必隐瞒了什么,也就没有出声打断,继续静观其变。 荷娘果然慌了,忙跪下道:“大娘是去找苏公子了!” 卢缇眉头紧锁,不等崔不去发问,就追问道:“她去找苏醒作甚,你为何又要撒谎!” 苏醒道:“姑父,当时我正在作画,表妹忽然进来,满脸伤心,对我说,您要将她嫁给别人,我劝了她一通,好不容易将她安抚下来,让她回去,本以为等她平静一些就好了,没想到她钻了牛角尖,还……” 他再也说不下去,未竟的话化作一声沉沉叹息,神情憔悴,令人动容。 卢缇眼圈一红,差点老泪纵横:“是我对不住你们……” “你且慢哀叹。”崔不去打断他,“荷娘,苏醒原本就寄住在卢家,他们还曾一同出门游玩,卢氏忽闻噩耗,去找苏醒倾诉排解,也是正常,你为何不敢说实话?” 荷娘支支吾吾,苏醒主动道:“是我让她瞒下这一段的,因为当时表妹因我而与姑父争执,若姑父知道她事后立马来找我,恐怕会以为我在蛊惑教唆表妹,我想避嫌。” 裴惊蛰忍不住出声:“她为了你与父亲抗争,你却想着置身事外,撇清自己?” 苏醒苦笑:“你怕是不知寄人篱下的难处。我与表妹的确情投意合,但我也的确孑然一身,无家无业,比起我,太原王氏才是更适合表妹的归宿,换作我是姑父,我也希望女儿能嫁给更好的人家!” 卢缇欲言又止,面露愧意。 李氏更是低头拭泪,痛哭失声。 崔不去却不为所动。 “你说你当时在作画,作什么画?” 苏醒:“《夏日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