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卿迫不及待地问关山海。 关山海看崔不去一眼,见后者点头,方道:“我奉尊使之命,去查光迁郡守杨云。” 容卿一愣:“怎么查的是杨云?不是黄略吗?” 崔不去道:“如果黄略有问题,你觉得杨云会一无所知吗?要么是故作不知,要么是无能懦弱,全凭黄略操纵,要么,他才是最大的那只老虎。不管哪种可能,此人都罪责难逃。” 容卿微惊,他竟未想过第三种可能。 关山海道:“杨云的元配难产,早在十几年前就去世了,后来杨云又续弦娶了一房,继室一直没有所出,还劝他纳妾,为杨家延续香火,但杨云非但没有这么做,反倒一心一意守着继室,至今膝下也没有儿女。” 容卿问:“这么说,他与继室应该是鹣鲽情深了?” 关山海摇首:“这两日我换了身份,买通杨府下人,假意与他们攀谈,从他们口中得知杨郡守大多数时候都宿在书房,不与郡守夫人同房。” 容卿似乎捕捉到什么,又一闪而逝,模模糊糊。 直到崔不去挑明:“一个男人,尤其是到了杨云这个年纪,很难不想要自己的儿女,若他与妻子感情好,愿意为了她守着,那也就罢了,但他却不与妻子同房,说明前面那个原因就可以排除了。” 容卿恍然:“这个杨云,必有古怪!” 他灵光一闪,随即又想到更多:“如果杨云有问题,黄略肯定也跑不了,昨晚我细看这些人,地主们个个愁容满面,生怕我要他们割肉放血,李家和丁家身为本县最大的两个地主,带头挑起争执,脸上却没有什么担心,说不定他们早就跟黄略串通一气,侵吞灾粮!还有武义,他是本县县尉,救灾不力,昨夜喝酒却是喝得最多的,可见也脱不了干系,这光迁县上下,估计就一个李沿还算干净了。” 容卿越说越气,脸色铁青:“昨夜杨云不肯来见我,估计也是做贼心虚的缘故了!” 说话间,乔仙也回来了。 她带了一个大包袱,面色奇异,眉头紧蹙,不时看向手中包袱,似乎很想把它扔了,手却又攥得死紧,很是矛盾。 伴随着她走入屋子,一股腐臭飘散开来,令人作呕。 “尊使,您命我去查的,有结果了。” 她将包袱放在桌上,小心翼翼打开。 容卿睁大眼睛,脸色瞬间惨白。 包裹之中,零零散散堆了一些破布衣裳,已经辨认不出原来的颜色。 但发出恶臭的不是它们,而是已经泡水胀大发白,骨头连着皮肉的残肢。 有手指,手掌,毛发,胸骨,有的是皮肉腐烂掉落,有的则像是被什么野兽啃噬过,不过他们身上,无一意外,都有刀伤切口。 容卿扭头冲出去,不一会儿,外面传来呕吐声。 崔不去镇定自若,眼睛都不眨一下,还对乔仙道:“包起来吧,去让人送水来给容御史漱口。” 容卿昨夜喝了不少酒,菜倒没吃多少,此时吐个精光,连胆汁都呕出来了,才脚步虚浮扶着墙回去。 “这是,哪里来的?”他连声音都在飘。 乔仙道:“城外,就你上回差点被淹死的地方。” 容卿大惊:“你从那里挖出来的?这么说那幅画上画的果然是真的!” 他从乔仙手里接过水,刚喝了一口,忽然想起一个问题,颤巍巍道:“你方才……净手了没有?” 乔仙面无表情看他:“没有。” 容卿一口水已经进了肚子,吐都吐不出来,脸色瞬间又变得铁青。 眼看他大有又跑出去吐一场的架势,乔仙眼明手快将他拽住拖回来,啧了一声:“男人大丈夫,哪来那么多穷讲究!” 容卿欲哭无泪,只得尽力撇过头,不去看那个包袱,勉强道:“这样的尸骨还有多少?” “今日洪水退了一点,昨日你被淹的地方,堪堪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