扫半片森林,让它们像被打掉窝的马蜂一样发了疯的乱跑,你不知道那会导致什么吗?” “不知道,你告诉我?”安叙说。 在毫无恶意、不吐脏字地把人气疯这点上,安叙的水准已经登峰造极。将军的牙齿咬得咯咯响,副官连忙替她开口:“那会让兽群暴走,造成巨大混乱。” “我都问过会不会影响生态平衡了,当初你可没跟我这么说。”安叙摊了摊手。 “住在林中的人可能因此没命!”简怒道。 “林中也有人吗?”安叙挑了挑眉毛,“我以为提比斯的居民都在防线里面。” 这下许多人的脸色都变得难看起来。 林中没有“人”,会居住在异兽出没的城外的只有在法律上不算人的“罪民”。罪民与修道院的皈依者有些相似,但这些罪犯要么没有能打动修道院发放赦免的财富,要么所犯罪行便是得罪了贵族或教廷,只能世世代代被流放戍边。说来好笑,按照安叙世界里的观念来看,这些惩罚重到会成为兽潮来袭时第一批炮灰的人,罪行远不如在修道院中逍遥的皈依者严重。 对贵族和教廷不敬的人(比如被侵害时没有保持沉默的过激分子),自杀未遂或自杀者的亲属(胆敢浪费人类的资源并亵渎创造人类的神),食用禁药妄图获得异能的人(主要是没能成功还被发现或被人指证的平民),堕胎导致不育的omega(反人类罪,早年会被活活烧死,如今只被流放,法律真是仁慈了太多),以上这些人的后代,诸如此类。 塞缪尔侯爵以人手不足为借口,在兽潮季节让这些人进入提比斯防线内部,挑选抗击兽潮中表现出色的罪民,收编入边境军。他的女儿简也持续了这一举措,现在跟着将军匆忙前来救援的士兵中便有罪民出身之人。他们对神眷者的话无法反驳,只是默默握紧了拳头。 “这就是你看着他们去死的原因?”简厉声道,她本来就是个一点就炸的脾气,怒火更胜麾下的士兵,“他们一样在呼吸,一样会流出红色的血,兽潮来临时一样是提比斯防线重要的守卫者!” “那和我有什么关系?”神眷者冷酷地说。 所有人哑然无语,一时只有兽群四散奔走的声音。神眷者的双足依然没有落地,她悬浮在空中,浅金色头发在热浪中飞舞,一双近乎银色的眸子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人群。随着年岁渐长,少女褪去了婴儿肥,那张精致的面孔有着让人心折的美貌,却因白皙得近乎透明的皮肤和一直不合时宜的神情,美丽得让人畏惧。 像天使,像精灵,像女妖,总之不像人。 一只被吓疯的野兔慌不择路,竟自投罗网地跑过神眷者脚下。雷光落在它的身前,接着身后,像只玩弄猎物的猫爪子,第三下才落到兔子身上。那道雷和看起来一样可怕,完全是杀鸡用牛刀,兔子的身体整个被炸成几段。安娜.苏利文掩了掩嘴,但面上漠然的神情半点没变,仿佛想要装出普通人类的惊讶却失败了。 她沉下#身,两根纤细的手指在一段残骸中搅了搅,拿出一块碎肉,又捻掉多余的部分,只余下指甲盖大小的晶体。她咦了一声,饶有兴趣地对着阳光看了看,一口吞进嘴里。 将军身后离得最近的副官抽了口冷气,看着神眷者嘎吱嘎吱嚼碎晶核,舔了舔嘴唇,旁若无人地闭上眼睛,不久神采奕奕地睁开双眼。大卫立刻明白了投#毒失败的原因,无色无味无法检查出来的晶核粉有用才怪,人家都能干嚼生晶核啊! 这还是人吗?他震惊地想,瞄了一眼将军想看看她的反应。这个距离下只有最近的简和大卫看清了刚刚发生的事,但简脸上阴晴不定的愤怒显然不针对晶核。大卫暗道不妙,将军已经开了口。 “既然你认为凡人的死活与你毫无关系,”她缓缓说,声音好似火焰烧灼后又被放进冷却池的钢铁,已经在池底冷硬定型,“在天上的神圣之人不需要土地,不需要凡人,当然也不需要凡人织的布,凡人搭的屋子,凡人做的食物!离开吧!正如你不需要我们,我们也不需要你!” 副官没来得及阻止她,最后通牒已经出口,再没有回旋余地。他在心里叹了口气,认命地自我安慰道,将军本来就不擅长虚与委蛇,不如索性撕破脸皮。简干脆利落地转身,喝到:“收拢难民,治疗伤者,我们回去!” 她的红发和披风火焰般摇曳,脚步决绝,没有回头看一眼。 神眷者也没叫住她。 如果旁观者视角用着游戏中雄浑的史诗配乐,那么安叙视角的背景音乐一定来自她家楼下广场舞大妈的收音机,循环播放着动次打次动词打次低端土气没档次的bgm。 她这边的经历是这样的: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