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往大门的甬路上,旁边有一个花坛,花坛中种着萱草花。 孟郊《游子》诗云:“萱草生堂阶,游子行天涯;慈母倚堂门,不见萱草花。”诗中以景喻情,描写出母子间含蓄深厚的情感,令人为之动容。 看到萱草花,便令人想到母亲了。 林昙在花坛前停下脚步。 月光浅浅淡淡映在她白皙如玉的面颊上,显得无比圣洁、庄重。 “外祖父,当年外祖母生下我母亲的时候,您并不在府里,对不对?”林昙的声音柔和而清晰,“您自边关疾驰回京,本以为会看到平安无事的妻子,活泼可爱的婴儿,谁知回到罗家,您的妻子已经咽了气,旁边躺着哭闹不休的婴儿,您呆了,傻了,忍受不了失去妻子的痛苦,便把怒火全撒到了那婴儿身上,对么?” 林枫和林开听她问的如此尖锐,都有些担心,不约而同站到了她身边,好像要替她挡住晋江侯的怒火。 晋江侯却完完全全的呆住了。 “您自边关疾驰回京,本以为会看到平安无事的妻子,活泼可爱的婴儿,……您呆了,傻了,忍受不了失去妻子的痛苦,便把怒火全撒到了那婴儿身上,对么?” 不忍回想的那一幕仿佛又出现在眼前:善良温婉的妻子倒在血泊中,眼睛睁得大大的,已经没有了呼吸,他扑过去大声叫她,拼命摇晃她,可是她醒不过来了,再也醒不过来了……他绝望的抬头,映入眼帘的是一个红艳艳的襁褓,襁褓中的婴儿哭声震天响,好像她受了多大委屈似的……那一刻他真的好恨,他恨这红艳艳的颜色,这和他妻子的血一样红艳艳的颜色!就是这个孩子,因为这个孩子他才会痛失爱妻,阿简才会不到两岁便没了亲娘!他眼睛血红,蓦然伸手举起那个红艳艳的小襁褓…… 晋江侯闭上眼睛,不敢继续想下去。 林枫诚恳的看着他,“岳父,生阿寒的时候,他们母子二人都在鬼门关前打了个转,凶险之极。阿纾当时已是精疲力竭,以为自己一定性命不保,特地命人把我叫进去,流着眼泪告诉我,说如果她真的去了,是她命该如此,不是才出世的孩子克死她的,求我善待孩子,不要恨他。岳父,阿纾是有切身之痛,才会在生死关头还惦记着这件事啊。” 晋江侯缄默站在那里,一身沉寂,跟他身旁的大树似的,好像在地上扎了根。 “我娘才出生便孤苦伶仃的,难道她不可怜么?难道她想要这样么?”林昙垂泪。 “外祖父,您失去了妻子,我娘也失去了母亲啊。”林开也为罗纾鸣不平。 一滴眼泪,从晋江侯苍老的面颊缓缓流下。 林枫和林开、林昙父子三人都惊呆了。 晋江侯不是铁打的么,也会伤心流泪? 晋江侯一言不发转过身,大踏步离去。 夜风吹起他身上的玄色斗蓬,像一只黑色的老鹰在夜色中翱翔飞舞,张牙舞爪,威风凛凛。 “衰兰送客咸阳道,天若有情天亦老。”李贺的诗句蓦然浮上心头,兴亡之感、身世之悲,令人唏嘘不已。 -- 林沁已经洗干净了小脸、小手,爱娇的偎依在罗纾怀里,耍赖不肯睡觉。 罗纾在哄她,林寒在一边帮忙。 见到林枫、林开、林昙一起进来了,林沁喜孜孜的坐直身子,“爹爹,大哥,姐姐。”林昙在她身边坐下,调侃的问道:“都这么晚了,听话的小孩子早就应该睡着了,让我看看,这个不肯睡觉的小淘气包是谁啊?是我的小妹妹阿沁么?”林沁咧开小嘴乐,“不是小淘气包,不是小淘气包。”林昙拍拍她的脸蛋,“不是小淘气包,那就赶紧睡觉。” 林沁嘻嘻笑,罗纾趁机抱了她上床。 都已经躺到床上了,林沁又殷勤的伸出小脑袋,“外祖父没事了,对不对?” 她才洗过脸,小脸蛋雪白粉嫩的,两只大眼睛忽闪忽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