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齐德胜亲自看着伙计将库房锁好,然后又去店面巡视了一遍,确定再无疏漏后,这才背着手,慢慢掂着步子往自家宅院走。 他由人服侍着换了衣服,又好生询问了他的宝贝儿子,这才把人都打发下去,自己去书房算账。 他行商多年,齐家的祖产在他手上翻了好几番,在他爷爷那辈,齐家只是个街头贩卖的小布商,到如今分号开遍山西,光太原里就有三家店面。甚至,齐德胜还花了大价钱打点门路,愣是给自己捧了个皇商的名头回来。齐德胜的行商天份远远超过祖父、父亲,到如今更是取得了祖辈想都不敢想的成就。可惜,他在商场里纵横,说出去也是个响当当的人物,却单单被卡在了子嗣这一块。 他年过四十,膝下一个孩子都没有,不说儿子,连个闺女都没,让他想办法找人倒插门都做不到。好在他给佛祖那万两香油钱没有白添,齐德胜四十二的时候,第四房小妾突然怀了孕,齐德胜大喜过望,等孩子生下来,确定这是自家血脉后,就立刻把四小妾扶了正,当他的正头夫人。母凭子贵,他的独生苗苗,怎么能是小娘养的? 想到这里齐德胜还有些后怕,他的独苗前两天差点被老天爷收回去,多亏了长兴侯府那个小姐手快,要不然,他也得跟了去。话说那个没根的阉人简直可恶,竟然敢吓唬他的独苗,到现在宝儿晚上还做噩梦。 齐德胜一边念叨着,一边推开门。他开门后,啧了一声,道:“怎么不点灯,这些下人,越来越没规矩了……” 等齐德胜适应了屋子的黑暗,双眼可以视物后,他眼睛随意扫了一圈,咣地一声倒在门上,膝盖都软了。 “大大……大人?” 汤信义坐在最中央的太师椅上,死人一样的脸沉没在黑暗中,越发诡异。齐德胜看着瘆得慌,他哆哆嗦嗦地开口:“公公大人,您怎么来了?你来取孝敬吗?哎您等着,我这就去取!” 齐德胜立刻就要开门出去取金银财宝,汤信义说:“站住。” 这一句话就让齐德胜不敢再动,齐德胜战战兢兢地看着汤信义,纵横商朝的老练商人此刻都要被吓哭了。汤信义说:“我还看不上你那些东西。你过来,我吩咐你几件事。” “大人竟然不要钱?”齐德胜不知道该放心还是该忧虑,他只能陪着笑脸说,“能为大人办事,是小的福分!只是不知,大人要做什么?” . 第二天,楚锦瑶去赵氏那里点了个卯,然后就回自己屋子,坐在窗子下做针线。如今她手里突然宽裕了很多,绸、绢、布等各色布料,竟然满满当当塞了两个箱子。从前她手头没东西,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想做什么都做不成,而如今突然富了起来,楚锦瑶意外之余,就有心思做起自己喜欢的衣裳来。 她从前就很喜欢捣鼓这些,可惜苏家穷,她们姐妹俩的衣服都要缝缝补补,一直到实在穿不成了才罢休,等回了长兴侯府,楚家有钱,可是却没有钱到她头上,她全靠着公中的补贴,哪里有多余的布料来由着她祸害?总算现在好了,她有了两箱子布料,绸、绢、棉都一应俱全,她想干什么,都没人再能指摘。 楚锦瑶一边穿针走线,一边感慨,搁在两个月前,她恐怕想也不敢想,有朝一日,她能自己拥有三十两的余银,两木箱的布料。可惜秦沂不在了,这些话,她没法告诉他。更可悲的是,除了秦沂,这么大的宅子,楚锦瑶竟然再没有其他人可以分享。 楚锦瑶想着想着,就又有些出神。帘子突然被人打开,紧接着,桔梗的声音就响起:“姑娘,老夫人差人找你。” 楚锦瑶立马回神,她放下针线篓,整了整衣服就往外走。“祖母为何突然找我?有什么要事吗?” 传话的丫鬟笑吟吟地说:“姑娘去了就知道了。” 楚锦瑶满肚子狐疑走向荣宁堂,等她到了,刚进院子就看到院子里停了一堆东西。丫鬟们围在红木箱子边说话,看到楚锦瑶,她们脆声喊道:“老祖宗,五姑娘到了。” 顾嬷嬷早就听到声音,她给楚锦瑶掀起帘子,笑道:“五姑娘来了!老祖宗正说起你呢。” 楚锦瑶看着荣宁堂这阵仗,怎么看都是有客人至,客人造访,为什么会说起她呢?楚锦瑶俯身进屋,看到来人,意外道:“齐掌柜?” “哎,是我!”齐掌柜站起来拱了拱手,楚锦瑶也还道万福。老夫人笑着,招手示意楚锦瑶过来:“齐掌柜特意来拜访,执意要当面谢你。” 楚锦瑶一听,竟然是为了这件事,连忙说:“掌柜的太客气了,不过是举手之劳,您不必一直记挂在心上。” “姑娘救了我的老来独子,对姑娘来说,这是举手之劳,可是对我来说,这就是天大的恩德。”齐德胜站在地上,脸上带着圆融的笑,难怪他能将生意做的这样大。齐德胜说:“钱财乃是俗物,而姑娘却救了我家小儿,这岂是能用几箱子东西还清的?我知道姑娘身份高贵,不缺这些东西,但是我身为末流商贾,除了这些阿堵物,我也再拿不出其他。若是姑娘不嫌弃,就收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