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番话,若扔出去说,堪称是骇人听闻! 修成天盘的见愁,身体之中其实没有经脉,更没有窍穴! 下面的郑邀,已经听得目瞪口呆。 老者苍老的目光,落到了扶道山人的身上。 “所以你的徒儿,若在修行之前看过人体的经脉窍穴,便会以为自己身体之中经脉窍穴亦是如此,从而在已经消融为‘尸’的身体里,造出一条条的经脉一枚枚窍穴来。只要她想,便会有,所以只要她推算的时候,对自己推算的把握大上一些,必定能成,所以能点亮所有坤线。” 扶道山人站在那儿,好久没说话。 他修行已久,不会不明白这一番话的意思。 真因为身无经脉窍穴,所以反而处处是经脉窍穴,所以那一枚道印,她只要算准了轨迹,就能在第一次试验的时候便直接成功。 用腿,用手,似乎也只有在威力上的轻微差距。 只是…… 扶道山人舌尖上一阵苦涩泛上。 “可出窍之上,有问心之劫,一到入世,便是修心……” 老者亦沉默许久,而后缓缓点头。 “所以,你这徒儿,在出窍之下,修炼速度惊人,修行道印随心所欲,若与人交战势必攻击极强。出窍以下,难逢敌手,一到问心,必死无疑。” 出窍以下,难逢敌手。 一到问心,必死无疑。 只因见愁魂魄有缺,无法修心,更抗不过凶险的问心道劫! 扶道山人没有再接话,只是俯身弯腰,将见愁抱了起来,直接一步踏出,已在距离祭坛足有十余丈外远的地方。 他朝着前面走去,脚步沉重,枯瘦的身体像是拉满的弓弦,紧紧绷着。 仿佛,他若不这么绷着,就要立刻垮掉一样。 眼见着扶道山人渐渐消失在那一片虚无的黑暗里,郑邀站在原地,没走。 老者长叹一声,颇为复杂。 “六百年了,他修为竟然在倒退……何必自苦?” 郑邀听了,回过头来:“师伯向来这脾气。” “向来?”老者听了,不禁笑出声来,声音沉重,“他这狗脾气,可比原先好多了。” 狗脾气…… 也就您敢这么说了。 郑邀是不敢接话,只朝老者一拜:“老祖宗,见愁师姐如今为天虚之体,魂魄又有缺,难道就没有什么补全之法?” “但凡与魂魄相关之事,无一不涉天道玄奥,非极域不能问。只是六百年前一战,崖山已尽耗精锐,再问不起了……”老者缓缓将眼睛闭上,“天眷,天妒,其实没什么差。这女娃,若想活久些,不妨修炼得慢些。” 话音落地,他的眼皮已经彻底合上。 于是,一身的血肉渐渐消去,巨大的祭坛弥天镜上,只剩下一具经年的骷髅。 郑邀看了许久,想起扶道山人走时的沉重,亦是一声长叹。 他亦缓缓走入黑暗之中,消失不见。 不一时,揽月殿的地面上,泛起了一阵涟漪。 郑邀的身形逐渐凝实起来,已经站在了揽月殿上,环顾无人,约莫是扶道山人已经带见愁回去了。 ※ 睁开眼的时候,周围的光亮都有些模糊。 见愁有些反应不过来。 这是她的屋子。 那一盏奇怪的玉碗里,还燃烧着一点明亮的火光,经久不息。 见愁坐起身来,只觉周身舒畅,竟无半点不适。 她敲了敲自己的太阳穴,仔细回忆了一下,这才隐约想起自己在揽月殿试道印的时候,因为力竭而晕倒。 如今出现在自己的屋子里,想必是扶道山人送自己回来了。 对当时出现的异状,见愁百思不得其解,用腿可以,用掌也可以?那可真是个奇怪的道印。 她从榻上起来,走到门前,发现当日被自己一击撞破的地方竟然已经都修复了起来,巨大的腿形破洞,竟然没在崖山的山壁上留下半点痕迹。 见愁拉开门的时候,侧头看了一眼旁边挂着的木牌,秀雅的花纹蔓开,“藏经阁”三个字已经没了,回到木牌上的,是“见愁”二字。 想来,藏经阁已经被扶道山人收走了。 她站在自己门前,朝下面一望,这时候竟是暮色四合,却不断有各色的毫光从山壁上飞下灵照顶。 归鹤井前,站着不少人,见愁粗粗一数,约莫二十来个。 扶道山人就坐在归鹤井旁,两脚踩在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