显露的高位者的风度…… 只不过,再有风度的话,落在沈问醒的耳中,都成了刺耳的讥讽。 他那没有被面具覆盖的半张脸隐隐已有扭曲之态:“潼关驿今日铁了心,要与我争这《九转天魔心法》吗?” “少主误会了,我并无与您相争之意,只不过觉得少主所言极是:《九转天魔心法》对我妖魔三道而言,十分紧要,如今在白银楼悬价,已经是辱没了它,我身为如今的潼关驿大司马,又怎么忍心让它因价低而为天下修士看轻呢?” 天下最冠冕堂皇的话,只怕莫过于这一番了! 就是见愁听了,都不由得要暗叫一声“大妙”,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白银楼中其余人闻得,更是听出了其中暗藏着的辛辣讽刺和若有若无的针锋相对之意! 寻常人都听得出来,沈问醒又如何能听不出来? 他的面色,已然铁青到了极点,原本放松的身体也瞬间紧绷起来,仿佛一张张满的弓,随时会弹射出伤人的利箭! “这心法残卷,我志在必得!” “哦?” 窗后那微微扬起的声线里,终于藏了一分笑意。 显然,说话的人在听了沈问醒这一句“志在必得”之后,莫名变得高兴了不少,但她说出来的话,却让所有听闻之人,心底微寒。 “原来是我误解了。” “早先听人说,沈少主不远千里,跋涉而来,是看中了左流已服食业火红莲后的‘红莲之体’,要将其做成顶尖的血仆人傀,乃是‘志在必得’。” “如今又说要对《九转天魔心法》志在必得……” 她声音一顿,笑意加深:“看来,傀派底蕴深厚,财大气粗,此话不假了。” “……” 沈问醒的表情,在对方话音落地之后,忽然僵硬了那么一瞬间,连带着周身运转的气息,都有片刻的停滞。 尽管沈腰没有现身,但以他对这女人的了解,几乎已经可以想见此时此刻她脸上那虚伪又成竹在胸的笑容了。 志在必得…… 潼关驿可也不是吃素的。 他今天是奔着左流来的。 可今天左流悬价的底价,已经标到了可怖的“十万”,实在让人有些措手不及。如果他执意要得《九转天魔心法》,只怕要与沈腰有一场恶斗。 如此一来,哪里还有足够的本钱,对左流“志在必得”? 沈问醒一时只觉得心里面憋了一口气,有心要不顾一切狠狠打沈腰的脸,但理智偏偏又强迫他将这一口气给忍下来。 心内,一时暴怒如焚! 只是站在窗前,他却真的克制住了自己,握紧了拳头,竟没再接一句话! ——包括跟价! 白银楼,又一次陷入了诡异又紧绷的寂静。 艮山间内。 桌上摆着一只玲珑的素白酒壶,并着两只小酒盏。 薛无救就坐在桌旁,端着酒盏,怎么也喝不下去,看着场中的情况,终是没忍住,叹了一声:“傀派这位,虽是个狠角色,可到底还是差了沈腰一截儿,被拿住七寸了。” 端坐在他对面的那人,也看着外面。 但在听了这话之后,却平静地收回了目光。修长的手指轻轻一转,便勾住了酒盏,用那长着薄茧的指腹,轻轻摩挲边缘,由着新焙的绿蚁酒在盏中晃荡。 然后,缓缓饮尽,并未言语。 薛无救有些迟疑:“这《九转天魔心法》,可有妖魔三道万法根本之说。据传三大老魔能有如今的成就,便是因为当年曾得了这心法中的一卷,钻研多年而有所成。我们是不是……” “拿来,又有什么用呢……” 空了的酒盏,被轻轻搁回了桌案,发出“啪嗒”地微弱响声,伴着他低沉的嗓音,有一种说不出的合辙之感。 薛无救顿时就愣住了。 这一瞬间,他想起了震道人那一句话,想起了这些年来发生在眼前这人身上重重的腥风血雨,也想起了那腥风血雨真正根源…… 是啊。 拿来,又有什么用呢? 区区一《九转天魔心法》的残卷而已,何曾入得此人之眼?他手中握着的,可是曾搅动过一个时代风云的《九曲河图》啊。 薛无救想起这当中的差距,终于无奈地摇头笑了起来,也不说话了。 外间里,也同样没有半点声音。 自沈腰跟价六万灵石之后,仿佛所有人都熄了争夺之心。就连先前趾高气昂的沈问醒,也在沈腰三言两语之下闭上了嘴。 最后的结果,不言自明。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