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崖山陨落的英魂,皆在千修冢里看着,便是我心里想信你,也没那胆量。” 崖山,千修英魂! 横虚真人只觉得心里面压抑的一片,因不知道扶道与崖山到底要在背后搞什么鬼,又兼之周天星辰大阵所示的昆吾百年大劫之期将近,所以难以压抑心底生出的猜忌与焦躁。 他慢慢地睁眼,素日通达天机的眼底,却掠过一分少见的阴霾:“扶道,十一甲子前,我便已向你解释过。当年之事,是我不察之过,才致使申师弟犯下大错,贻误战机,连累崖山。如今阴阳界战重启,战况胶着难定,你却难放下旧日仇恨,只恐此战要为你我二人、你我两门间的暗斗僵持所累!当年我因一念之差,铸下大错,十一甲子以来心关难过;难道今日扶道兄也要重蹈覆辙因这一念之差,再铸下大错吗?” “一念之差?” 扶道听着他话中的确是强忍了不快的诚恳,只是这轻飘飘的“一念之差”四个字,听来实在是刺耳极了!他没忍住冷笑了一声,拂袖而起,抬高了声音质问! “你横虚当真只是一念之差那么简单吗?!” 诚如他所言,两人认识实在是太多年了。 扶道山人素来是个直脾气,乖张性子,便是当了崖山执法长老之后也未能改半分;横虚真人却从来是喜怒不形于色,只怕当年便是连他师尊都看不透他在想什么,他扶道曾以为自己看透,后来才知晓都是狗屁! 认识越久,越觉此人难测! “你师弟申九寒天赋过人,后来居上,颇得你师尊喜欢。可十甲子前阴阳界战一役竟猪油蒙了心敢来坑害我崖山!” “是他疯了,还是你横虚疯了?!” “先是申九寒,后是崖山,再是你那徒弟谢不臣,还有我徒儿见愁!横虚啊横虚,我怕的不是你一念之差、铸成大错,怕的是你念念皆差,还不知悔改!” 枯瘦的身体紧绷,素来没个正形的一张脸已然为这一刻爆发的情绪涨红,显出一种前所未有的肃然与沉怒! 就像是一座根本压不住的火山! 压得越久,爆发出来的时候也就越恐怖! 这锋锐的、逼视的眼神,看起来哪里还像是昔日那个万事不在意的扶道山人?! “……” 横虚真人隔着中间这一片漂浮的舆图与他对视,先前浮在面上的所有情绪,却都在这一刻隐没了下去,仿佛一片深不知底的黑潭。 久久的沉默,久久的注视。 他好一阵没说话,再开口时已平静得没有半分波澜:“我没有疯,我只怕疯的是你。” “哈哈哈哈……” 扶道山人听得这一句,陡然大笑了起来,仿佛听见了天底下最荒谬之事,最掩耳盗铃之人,笑到极致还连道三声好。 “好,好,好,实在是大好!” 说完竟是连事也不议了,仰天负手直大笑着出门去。 殿中只留下横虚真人一人。 他回首看向这殿上,空空如也,并没有昆吾诸天大殿上那一座曾指示了他天机的周天星辰大阵,然而他心里那大阵已成为这近百年来最深重的阴影。 谢不臣回来时,正好看见扶道山人大笑着离开,他原想行礼,但对方走得实在太快了,没来得及。 所以进殿时,他心里便有了猜测。 当下敛尽一切情绪,只躬身行礼:“弟子拜见师尊,听闻师尊有事调遣,特来听令。” 横虚真人听见他的声音,过了一会儿才转头来看他,面上便已是寻常模样,只道:“鬼门关这一役战况胶着,久拖下去消耗极大,于我十九洲有损无益。所以师尊与其余人商议毕,想派你遣一队人马,想办法绕到鬼门关后,查探清楚情况。尤其是查探清楚望台所设之处,只要得知望台所在,再战便可事半功倍。” 望台乃是由“瞭望台”演化而来,原是高出于地面用以查探低处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