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夫人双眼看向前方虚空中的一点,眼中有着无法掩饰的恨意:“我怀阿佳的那年冬天,太夫人以我不能侍候丈夫为由,往我房里塞了两个姨娘,其中一个姨娘姓刘,叫刘喜莲,趁我没提防,大冬天的把我推到了花园的大池子里……老天保佑,我自己抓住了池边的树根,算是保住了肚子里的阿佳,腿却受了寒,年年冬天疼痛……” 栀栀没想到婆婆每年冬天腿疼背后还有这样的隐情,心中怒火升腾,沉声道:“母亲,那个刘喜莲呢?您怎么处置她的?太夫人呢?她怎么还有脸到咱们府里来让咱们供着她?” 做人做事都要有一条底线,做一件事情之前,一定要想清楚这件事可能给别人、给自己带来的后果和影响。 人要为自己的行为负责! 那个姓刘的姨娘既然做出这样的举动,那就该承受应该承受的后果;太夫人既然把这样的女人塞到儿媳妇的房里,那就应该承当该承担的责任! 尚夫人眯着眼睛缓缓道:“我让人把刘喜莲也扔到了那个大池子里,整整泡了一天,然后让人把她远远地卖了。我娘家没人,只能靠自己。一能下床,我便带着丫鬟婆子和家人去太夫人那里大闹了一场,太夫人自己没脸,灰溜溜带着老二回原籍去了。” 栀栀没想到当年婆婆还做过这样惊心动魄的事情,不由颇为神往,依偎着尚夫人道:“母亲,您做得对。人就不能做包子,不然老有人想过来啃一口。” “包子?啃一口?”尚夫人觉得栀栀的比喻还怪新奇的,伸手抚了抚栀栀的脑袋,眼睛渐渐变得柔和起来,“我落水的时候,阿佳的爹爹带了最宠爱的方姨娘去山东赴任。那时你娘还没出嫁,带着贴身丫鬟过来照顾我,一直到我坐罢月子,她这才离开……” 尚夫人的眼睛湿润了:“我坐月子的时候,恶露不止,你母亲也不嫌弃,天天为我延请大夫,督促着丫鬟为我清洗……” 正因为如此,她才会冒着得罪郑太尉的危险,坚持要救栀栀一家,坚持为阿佳和栀栀订下婚约,坚持让阿佳入仕后去寻找栀栀…… 也因为如此,她是绝对不会允许太夫人插手栀栀和阿佳小夫妻的事,不会允许自己当年之事发生在栀栀身上。 想起母亲,栀栀心里难受,眼睛也湿润了,垂下眼帘默默思索着。片刻后,栀栀抬起头微笑着问尚夫人:“母亲,府中下人腊月的月钱都发过没有?” 尚夫人见栀栀关心府中庶务,心下也是欢喜,道:“都发过了!” 栀栀丹凤眼亮晶晶的:“母亲,过年的赏钱也都发过了吧?” 尚夫人有些疑惑,不过还是点了点头。 栀栀笑了,道:“母亲,往年咱们不是腊月二十八就给成家的下人放假么?今年难道和往年不一样?不如还在腊月二十八放假吧!”今天已经是腊月二十七了,明日便是腊月二十八,太夫人和二夫人还有小申氏她们不是老给母亲下绊子么?等她和母亲去了嵩山,让她们连侍候的人都没有,自力更生去吧! 尚夫人心思急转,顿时全明白了过来,笑意溢满眼睛:“我这就把管家尚敬叫过来交代一番!” 栀栀慢悠悠又道:“母亲,年底府中账房里也该封账了!” 太夫人和二房的人住着母亲的房,花着母亲的银子,还这样让主人不痛快,那就别花母亲的银子好了! 尚夫人笑着伸出手指在栀栀额头上点了一下:“你这促狭鬼!”早些年太夫人和二房这样吃定她,是因为她要估计丈夫尚天恩的面子;如今她和丈夫早已貌合神离,为何还要惯着她们? 多亏栀栀提醒啊! 栀栀和婆婆计议一定,便不再多说,直起身子吩咐小樱和明珠:“你们俩赶紧去把管家尚敬和尚敬媳妇叫过来,就说我有事要吩咐他们!” 她既然做出这个决定,便不打算逃避责任,是她吩咐的就是她吩咐的。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