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入了保和殿的偏殿,亦即待会儿外命妇和小姐们开宴的地方,虽不若正殿里当中摆着帝后的宝座,下面的桌子也都是长几,一席只坐两人般大气阔朗,显然是给各宫的娘娘小主们和皇亲国戚们坐的,正殿这边有什么动静,两旁的偏殿却也是一目了然。 瞧得祁夫人进来,自有与她交好的夫人远远的冲她含笑点头致意,祁夫人忙也回以微笑,但也仅此而已,在皇宫这样的地方,自然不能像平日去别人家赴宴时那般随便。 自有小太监上前将祁夫人和顾蕴请到了她们的位子上,祁夫人与顾蕴遂相继落了座,待瞧得有其他人进来,所有人的注意力都放到了她们身上时,娘儿俩才稍稍松懈下来,拿帕子拭起额角的汗来,又帮着彼此瞧了一回妆容。 又过了差不多半个时辰,不但两边的偏殿,连正殿的位子也全都坐满了人,总算听得外面有太监高唱起来:“皇上驾到——,皇后娘娘驾到——” 所有人便忙都站起身来就地跪下了,待余光瞥见着明黄色龙袍的皇上和着大红色朝服的皇后一前一后被簇拥着进来了时,立时齐声说道:“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一阵极轻微的“窸窸窣窣”声后,顾蕴听见正殿上首响起了一个十分温和雍容的男声:“众爱卿平身!” 众人又是一阵山呼:“多谢皇上!”才各自起身,尽量不发出任何声音的坐回了各自的位子上。 便有礼部的官员上前,三跪九叩后,大声诵读起文武百官给皇上寿诞上奏的贺表来:“龙飞五十有五年,庆一时,五数合天,五数合地,五事修,五福备,五世同堂,五色斑斓辉彩服;鹤算八旬逢八月,祝万寿,八千为春,八千为秋,八元进,八恺登,八音从律,八方缥缈奏丹墀……” 洋洋洒洒的,诵读了足足有一刻钟,然后所有人才复又跪下,给皇上行起三跪九叩大礼来:“恭祝吾皇圣体安康,万寿无疆!” 之后方是皇子公主们单独给皇上拜寿,并敬献上各自的贺礼。 二皇子宇文承乾敬献的是一副由自己亲自写就一百个形态各异的“寿”字,然后由二皇子妃依样亲自绣成的插屏,东西虽不名贵,难得的是一片心意;三皇子宇文承稷敬献的是一副前朝大画家崔白、也是皇上最喜欢的画家最后的遗作《春水秋霜图》,可谓是送到了皇上的心坎儿上;四皇子宇文承祚敬献的是……为讨皇上欢心,各位皇子与公主端的是使尽浑身解数,让皇上是龙颜大悦,笑得都快合不拢嘴了,这时候,他的心情与全天下所有父亲铁定都是一样的,为自己儿女们对自己的孝顺而自豪与满足。 轮到大公主向皇上敬献寿礼时,顾蕴看见了沈腾,因彼此隔着些距离,他的五官看不大清楚,但他整个人给人的感觉却成熟内敛多了,与大公主站在一起,恰是郎才女貌一对璧人,十分的赏心悦目。 顾蕴看了一眼,也就移开了目光,皱眉想起自己的心事来,宇文策不是说太子会赶在万寿节前进京向皇上献上苍鸟做贺礼吗,怎么都到此时此刻了,太子却依然没有出现?难道是在路上出了什么意外耽搁了?那可不大妙啊,祥瑞自然要赶在万寿节前最迟不过当日送到,不然再是祥瑞,其效果也要大打折扣了。 也不知此事会不会耽误慕衍进京?偏那个混蛋也不事先设法给她递个只言片语的,让她只能胡乱猜测暗自忐忑,且等见了人,她再一并与他算总账! 顾蕴是在大公主夫妇与皇上敬献寿礼时,才看见沈腾的,沈腾却一早便看见顾蕴了,虽然与顾蕴一样,因隔得太远,他看不清顾蕴的五官,却只一眼,他便知道那人就是顾蕴了,心里当即百感交集,五年了,时隔五年,他终于再次见到她了,可一切早已是物是人非了,他除了徒自伤感,又能怎么样? 以致之后给皇上敬献寿礼时,沈腾一直都有些心不在焉,还是大公主以为他身体不适,事后打发了自己的丫鬟悄悄儿的去问他怎么了时,他方醒过神来,眼下可不是自己伤感的好时机,才打点起精神来,把自己的失态遮掩了过去。 一时所有皇子公主们敬献过贺礼,皇上亲自领着所有人喝过三杯酒后,寿筵便正式开始了。 坐在右首第一张席面上,与荣亲王一席的肃亲王却忽然朗声笑道:“皇上,臣弟方才忽然想到,皇上一生就一次的五十万寿节,太子殿下既是太子又是长子,不知太子殿下从凌云峰与皇上送了什么贺礼回来?一定别出心裁罢,不知皇上能否让我们大家伙儿都开开眼界?”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