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珠二婢见他这般自大,只掩袖嘻笑,不多时,那些女眷共三百七十二人悉已登记了姓名、候在芦台殿外,甘贤只叹口气道:“苦差事来了,光儿你将名册编号拿来,珠儿你让殿外十人一拨,进得殿来。” 光珠二婢领命,头一拨十位女眷已轻轻迈进芦台殿,皆是低头侍立不语,甘贤只笑道: “光儿,我来勾点名册,你教她们说那句,你再好好看看,哪个像是昨夜站在冷寒阁外通报的。” 光儿点头,教道:“请诸位依次说一句‘属下是梅园看守,今日收拾红梅时,发现了一具女尸’。” 那些女眷乍听得这句,个个悚容,惊疑不已,只听殿台高处有人春风般笑道:“诸位莫怕,只须依言重复,说完便可回去歇息。”众女子抬头看说话那人,只见一个俊俏极了的公子笑意吟吟的,温润如玉,那笑容仿佛有安抚人心的妙用,诸位女眷便依他所说,个个依次高声念了那句: “属下是梅园看守,今日收拾红梅时,发现了一具女尸。” …… …… 甘贤听罢,不发一辞,只一扬手,光儿便请那些女眷依次退去,如是重复三十多个轮回,每个轮回又各念了十遍,遇到有些蛛丝马迹的又特特令其再念一遍,繁繁琐琐地,直煎熬到午时,终于点算完毕。 此时众女眷皆已离去,满殿的风声早已四散,诸门派都已晓得雪剑门声势浩大是在寻通风报信之人,另又传闻雪剑门梅园中又发现一具女尸,雪域之中顿时流言四起热闹不凡起来。众人都不免在猜到底是哪家杀的人,哪家的婢子大胆传的信,而那心虚负罪之人,恐怕亦早已惊动。 甘贤既已成事,终于起身伸个懒腰,道:“这般真是疲乏。”光珠二婢体晾他辛苦,早奉上好茶,甘贤慢慢饮毕,只道:“你们家小姐呢?难道还不醒?” 光儿笑道:“恐怕也未深睡。” 甘贤挑开垂帘,迈到帘后,听她呼吸,确未睡着,只见枕在锦枕上卧着,青丝如瀑,眉眼如画,腮似晴雪,红唇轻轻抿着,海棠春睡不外如此赏心悦目,甘贤轻轻坐在榻边,低头看她,连映雪不惯被人这样瞧着,只撇过脸去,睁开眼轻笑问道:“你听出是哪家的女眷没有?” 甘贤笑道:“你冰雪聪明,恐怕早已听出,何必问我?” “我大梦方醒,如何晓得?”连映雪笑盈盈,且无赖着,甘贤轻轻握住她的手,只在上头一笔一一画写了字,连映雪觉得掌心痒,忍不住抽回了笑道:“我晓得你晓得了。光儿,册子拿来,我看看这个有些胆色聪明的,是哪家的女眷。” 光儿掀帘入内,将名册捧上,映雪儿坐起身来,接过名册略一翻,便看见了一个工整的名字:“谢芸,谢家随侍婢女。” 连映雪一瞧,眉不由轻轻一挑,甘贤只惟恐天下不乱笑道:“又是武林盟主谢家,我回来的倒真是时候,赶上这热闹。” 连映雪也跟着淡然道:“这谢家落脚在你踏雪山庄,不知是幸与不幸,但变故只在今晚。” “放心好了,映雪儿,谢芸姑娘如此不俗,我又怎会舍得她香消玉殒呢?” “你最是怜香惜玉。”连映雪笑眼瞧他,只淡淡叹口气道:“只是谢家势大,饶是在我们雪剑门中,我们也未必能随心所欲。” “既是在我们雪剑门中,断无让人跑了的道理,只是我那把剑,久不曾见血,不免有些生疏了。”甘贤意要亲自出马,连映雪只道:“今晚你守株待兔,一则将谢芸带来二则查明凶手,何必动手?雪域之内,若本门不愿放人,自然是插翅难飞的。” “这个是自然,只是为稳妥见,恐怕你今晚要约一个人。”甘贤是个心思极缜密的人,连映雪也知他所指是谁,谢家子弟虽然个个是高手,但此次实力最出众的,毕竟还是同行的顾为川。天下第一剑客的威势,定非浪得虚名,非到无奈关头,不必多生枝节,她笑道: “可惜昨夜已那般难堪,今日不知他还来不来。” 甘贤抬眼笑看映雪儿,轻声道:“你切莫低估了自己。”连映雪听了不由一笑,甘贤便吩咐道:“光儿珠儿,你们去下帖吧,就说雪剑门主人要与天下第一的剑客切磋武学。” 光珠二婢却面有难色,道:“白药师吩咐说今晚会来冷寒阁看小姐。” 甘贤听了,不由轻笑,起了身,掀帘回头一顾,仍是唇畔含笑地调侃道: “不过是两个武功高强些,脾气有点坏的男人罢了,映雪儿你倾城倾国,周旋其间,一定是游刃有余,我还要救美查凶,就不插手了。” 连映雪早知道他又是走为上策,若非他是这样品性的人,不然怎么练成绝世的轻功?她亦笑道:“你去罢,我就不远送了。” 甘贤从容容出帘而去,远远听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