哀鸿遍野,但我桃花村村民居于深山中,与世隔绝,仿佛世外桃源,又如何会染上流疫?我们本过着平平淡淡的安宁日子,直到有一天来了一对姓凌的夫妇。自他们来后我们村几十口人就同时染上了一种从未听过的怪病,但这对姓凌的夫妇不仅没有嫌弃我们,还配了各种药材替我们医治,还时常给我们送粮食补品。 那时我们全村的人都对他们的善行感激不已,只怪那病太凶猛,我们桃花村民接连去世,约摸四五个月后只活下了九口人,还多亏凌氏夫妇研制出了对付怪病的药方。 夏日山洪暴发,村民人数稀少已无法修筑土坝,我们剩余的九口村民决定跟随凌氏夫妇迁居山外,临走前那晚,我嘱咐静柔送了些吃的给这对夫妇,但静柔回来时小脸惨白,她竟无意中听到凌氏夫妇的谈话。 原来我们全村人得的怪病其实是洛阳的时疫,凌氏夫妇为了钻研解药,所以特意找到我们深山僻岭的桃花村,用几十口村民的人命试药。如此丧尽天良!难道也配做大夫吗?老天不长眼,凌氏夫妇发现了静柔落在窗外的糕点,已知晓我们孤儿寡母看破了他俩的歹毒用心。第二天,他们趁着夏洪水涨,将我们桃花村好不容易从疫症活下来的九口人都困死在村中,他们自己撑船逃出了洪水!” 容姨说到这已满脸是泪,凌家儿女望向自己的父亲,仿佛从小到大仰望的神明坍陷一般,各各都有如五雷轰顶。 方静柔亦是泪水横流,道:“我们九口人困在高处,虽然没有被洪水淹死,但过了三天三夜,我们已经饥肠漉漉,我们一心复仇,对天起誓谁若活下来一定要找这凌氏夫妇报仇血恨!后来我们走投无路,只好抽签子决定谁先死吃谁的肉。第一天是二牛哥抽到了短签,我们用一把又锈又钝的镰刀割断了他的脖子,他的肉虽然是生的,可是想起来真是世上最美味的食物了……又过了七天,二牛哥的肉也吃完了,我们又抽了签,这回轮到了井叔,井叔的肉虽然老了点,但饿得前心贴后背的我们也管不了那许多了……接着是三姑、月姐……” 方静柔的声音就像从极远处极远处传来一样,令人毛骨悚然,时间好像被拉长变缓,回到了那个阴森森的洪水高地,求生的意念逼迫他们吃下同村人的血肉,那一刻积攒的仇恨岂是寻常人可肖想? 满堂已是再无半点声响,众人皆是心神震动,容姨微微笑道: “凌天元,这十年,你和你夫人可睡得安稳?” 凌天元强敛心神,仿佛努力要说服自己一般,却又格外虚怯道:“我和夫人为救洛阳城万千百姓,牺牲你们桃花村几十口人命在所难免。” “你们若不心虚?为何又要斩草除根将桃花村好不容易活下来的九条人命灭口?”容姨淡淡应对,笑意愈深道:“我这么多年一直都想着怎么让你也尝一尝这种朝不保夕、亲人陆续离世的滋味,可我们还是太心慈手软了对不对?我和静柔当年是靠着吃了七具邻舍亲友的尸首才活下来的,而你今日所受苦痛可及我们当年万分之一?” 凌天元无言对答,凌家众儿女已个个心如刀绞,他们难以承受一向仁心仁术的父母当年竟做过这样昧心之事!更无法相信他们为遮掩真相竟还刻意编了一段堂皇的故事蒙骗世人! 凌天元跌坐椅上,脸色已如枯败黄土,他抬起手,静静饮了口眼前的茶,饮罢,方定定看向连映雪,道: “映雪,你可还记得伯父的嘱托?” 连映雪尚未回答,凌天元已“哇”一声吐了一大口黑血,白无恤只道不好,上前点住凌天元经脉以防毒走全身,可已全然来不及了,凌天元转眼已目如鱼珠般无神,等凌世瑾、凌世英、凌世玉慌忙奔上前去,早已回天无术,凌天元已在众人当前绝气而亡了。 白无恤拣起茶杯,略近了些轻嗅,只道:“凌伯父是服了这茶中□□自杀。” 容姨笑道:“果然是天理报应!静柔,我们走罢。”容姨上前来,挽住方静柔的手,轻声道:“大仇得报,与其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