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假意思考了三四秒,将褚凉的惶恐不安扩张到最大,才像是终于想到了惩罚一般告诉他,“再有下次,我一星期不准你吃肉也不准你吃糖!” 褚凉吓出来的那阵冷汗又嗖嗖地发凉了。 他回过劲来,看着珈以披了浴袍走进浴室的背影,不知为何就有些想笑——原来她看着那么冷漠无情的表情下,藏着那么软的一颗心。 十几分钟前还让他手足无措的冰山,阴差阳错下,让他窥见了入口。 褚凉飞快地将床头柜上的东西都收拾了,开了火把昨晚没吃过的粥热上,又回自己房间洗了把脸醒神,回来熬着粥关了火盛好放到餐桌上时,珈以正好从楼上下来,穿了件浅驼色的风衣,脸色还有些发白。 她转头看见餐桌上的两个老位置上都摆了碗,眉头就略略皱了皱,脸上露出几分为难,“我有通告要赶,来不及了。” 褚凉抬头看了她一眼,脸上的喜色退了些,很是局促的模样,“这原本是昨晚特意给你熬的粥,你一口都没喝,现在还生着病……” 珈以拿起手机又看了眼时间,很是不耐,“行了,我知道了。” 话是这么说,她还是走到了餐桌边,端起那碗粥,用很是孤傲的神情,一边鼓着腮帮吹凉,一边小口小口地把整碗粥都喝了。 她放下碗时褚凉赶紧收了笑低头,就听见她问,“你昨天听到我接电话了?” 也许是他多心了,怎么觉得她连说起“电话”这两个字都柔和了不少。 褚凉庆幸自己低着头,没让她看见脸上阴骛的神情,“没有,我听见了不对醒过来的,还以为是进了贼,结果是你发烧了出来找药,没留意摔了。” 他也是听珈以这么问猜她不记得昨晚的事,才半真半假地说了。 果然珈以点了头,丝毫没疑惑,转身走到门边握到门把手了,又突然回过头来,喊他,“褚凉。” 她不生气时总是先这么镇定地喊一句,等他看过去才说话。 褚凉握紧差点失手砸在身上的碗,也顾不得倒在腿上的粥有多烫,先抬了头。 然后他就看见站在门边的人朝他微微一笑,像是冰山变成了飘摇又美丽的雪花,飘过千山万水,落在了他的手上,“谢谢你的粥,也谢谢你昨晚照顾我。” 门被人打开又被人关上。 褚凉坐在原地喝那碗没什么味道的粥,喝着喝着,突然就笑了。 她果然是个那么温柔的人。 这么温柔的人,怎么会吝啬得不肯把温柔分给他呢? 那他主动些,去抢一些来,应该也没关系吧? 褚凉喝完粥洗了碗,昨天连书包也落在了教室,索性连拿都不用拿,直接出门上了等在门口的车,靠坐在座椅上闭目养神。 车到学校他也睁了眼,正要开门下车,前座的管家回过头来,“褚少爷,您昨天打架的事,褚小姐已经帮您摆平了,还请您安心上学。” 管家向来一板一眼,不该说的一句不会多,最后这句转诉于谁,都不用再猜。 褚凉想到这段时间来受到的关怀究根结底都是来自于谁,心里的那个念头就越来越强烈,且强烈得让他心情愉悦,“知道了,钟叔,谢谢。” 他下了车,吐出一口浊气,挺直了脊背朝教室而去。 那一瞬间,好似毛毛虫破茧成蝶。 他还是他,他又不是他。 之后的日子一如褚凉刚来时候的安详宁静,教室里的人好似都在全心全意的学习,他脸上的伤痕没引起任何一个人的疑惑,他的红眼也不再受人瞩目,只除了那些很小心落在他背后的目光,和很轻很轻的议论声。 但一个星期之后,这些都消失不见了。 就好像他值得别人关注的时间,也就这么点长。 课间的谈话恢复了以往的热闹,褚凉趴在桌上,能听到某个名字被人不断提起,说她长得多好看,性子多冷,演技多好,最近又做了什么什么…… 他低头写着作业,写着写着就笑出来。 那是种很隐蔽的快乐,别人花再多的努力,摸到的也是她的边角,而他只需要露出几分委屈茫然的模样,就能得到她深藏的温柔。 褚凉低头笑着,手上还在写,思维却已经跑偏了——他又有84个小时没看见她了,她那么忙,要是没什么事,他也不应该去打扰她。 结果下午时就出现了“理由”。 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