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仆役都替你阿翁求情了,我相信你阿翁是个好人,所以我想去拜访他。” 听他这么说,芳洲绷得紧紧的小脸才露出一丝笑容,朝他点点头,二人一起登车上路。 马车停在临江王府门口,刚下车,就听见小童子起哄的声音。 “翁主,听说你阿翁要被陛下抓走了,你以后就给我当童养媳吧,我阿母最喜欢你了,说你生得白净软和,说话细声细气,以后肯定是个听话的好媳妇。” “不成了,不成了,你没看到翁主身边那个大高个吗?依我看,那一定要翁主给自己找的郎君。” 先前那个声音酸溜溜道:“刘芳洲,真看不出来,你一个残废还有人要,只可惜你阿翁就要死了,多俊俏的郎君也救不了你们。” 这些话听得芳洲浑身发抖,她左手握拳,冲上去就要揍带头起哄的小黑胖子。 她那点力道于他来说无异隔靴搔痒,小黑胖子一边灵巧躲避,一边口无遮拦:“来呀,来打我呀,有本事两只手一起上。你就是个灾星加天残,你一开口你阿母就没了,到现在右手还打不开。我倒要看看你这手里藏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为什么十年都不敢给人瞧。” 魏无恙这才知道芳洲为什么右手一直握得紧紧的,原来她并非故意不给他看,而是天生打不开。 见她小脸涨得通红,迈着纤细的身子被人戏耍,右手被小黑胖子抓在手里猛拽,旁边还有三五成群拍手叫好的,他心底没由来地一阵火起,大步上前拎起小黑胖子衣领,随手一甩,就将他稳稳扔到王府门前一颗分叉的歪脖子老树上。 小黑胖子骑坐在几人高的大树上,上不着天,下不着地,底下是目瞪口呆、六神无主的同伴,旁边是面黑如墨的大高个和像小兽一样怒目而视的芳洲,嘴一瘪,“哇”的一声就要哭出来。 “不许哭!”大高个沉沉警告,“哭就把你扔到塞外喂匈奴!” 临江地处江水,跟塞外隔了十万八千里远,谁也没见过匈奴,但朝廷年年跟匈奴打仗,败多赢少,久而久之大家都说匈奴不可战胜,对匈奴人畏惧得不得了。据说他们青面獠牙,茹毛饮血,尤其喜爱吃妇人。 “我刚从燕地回来,才跟匈奴人打过仗,他们不仅抓妇人,还喜欢吃孩子,特别是长得胖乎乎的儿郎,他们认为吃了能延年益寿,洗干净了蒸一蒸,烤一烤,撒上佐料,香飘数里。” 小黑胖子顿时就不敢哭了,他的同伴也都露出恐惧表情。以大高个这种说一不二,发起怒来就将人往树上扔的脾气来看,他说的绝对不是顽笑话。 “知道错了吗?”大高个不依不饶。 “知道了,知道了。”一众大小童子点头如捣蒜。 大高个又问:“错哪儿了?” “我们不该取笑翁主,不该说她克母,不该说她是残废,更不该说她阿翁快要死了。” 大高个寒着脸,听他们说完后才缓缓开口,严肃的样子像在训手下兵士:“临江王是先帝长子,今上亲兄,翁主金枝玉叶,皇亲贵胄,别说临江王只是上京应询,就算他真有什么事也轮不到你们这些所谓大族踩到他头上。别忘了,当初是谁把你们迁到这里来的,你们这么折辱皇室,就不怕太皇太后知道了问罪吗?” 太皇太后历经三朝,是位巾帼不让须眉的人物,在惠帝亲政前,她曾垂帘听政过很长一段时间。惠帝亲政后,她以年纪大了为由退居幕后,一心颐养天年,不问政事。虽如此,任谁也不敢小觑她的影响力。 魏无恙知道隔壁左右门后面都躲着人,正支起耳朵听他说话,他就是特意说给他们听的。 虎落平阳 被犬欺,刘康是败了,是被人从丰京赶出来了,可疼爱他的太皇太后还在,只要她在一天,就不会眼睁睁看着酷肖其夫的孙儿被人踩在脚底下。 他一介武夫都懂的道理,就不信这些豪强大族不懂,只不过仗着刘康性子仁善,欺软怕硬罢了。 “翁主,走吧。”他朝芳洲伸出右手。 小女郎眼睛亮晶晶地看着他,水水润润,流光溢彩,直看得人挪不开眼。 “腓腓,”她指着自己,“冠军侯以后就叫我腓腓,我们是朋友了。” 魏无恙莫名心情大好,又将右手递过来,应道:“好。” 芳洲牵着他的手,一蹦一跳地带着他朝王府走去。她的两个发髻刚才打架打散了,现在蹦跳之下完全披散下来,一左一右,形似两条马尾甩来甩去,魏无恙觉得好看极了。他在边塞打仗,见得最多的就是马尾巴,特别有亲切感。 活泼可爱,充满朝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