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速瞥了张星阑一眼,心中惊骇更甚。只见她面上似笑非笑,一派镇定,仿佛早就成竹在胸。权宜半晌,他还是决定实话实说,认错人在先,知情不报在后,若此刻圆谎被她揭穿怕是真的会掉脑袋。 “陛下,当初奴婢奉旨去太白山寻找有道方士,在山顶见到一人,仙风道骨,见之忘俗。彼时他在悬崖边上静坐,劲风猎猎吹得人站都站不稳,他的一身白袍却能纹丝不动。” “奴婢当时心想,这位肯定就是高人了,于是主动上前与他攀谈,他却像老僧入定一般,不管奴婢怎么喊都不回应。奴婢无奈只好先在一旁等候,谁知眨个眼的功夫他就没了踪影,只在地上留了八个字“来意悉知,无能为力”。” “奴婢好生懊恼,灰头土脸下山,没承想在山脚下再次遇见他,他跟在山顶时判若两人,十分之热情,一直拉着奴婢攀谈不休。奴婢也没多想,估摸着世外高人都有些不为人知的怪癖,就把他带回了宫。后面的事,陛下就全知道了。” 听他这么说,刘炽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许多被忽略的细节纷至沓来,堵得心口一阵阵胀痛,他气得一脚踹倒王卓,暴喝:“贱奴,你当时为什么不跟我说?” 王卓动也不敢动一下,趴在地上小声解释:“他们长得很像,穿的衣裳也是一模一样,奴婢哪里会想到他们不是同一个人啊。” 刘炽又气又恨,将身边能砸的东西砸了个精光。当年,他告诉陆吾要找世外高人替刘嫮招魂,陆吾听后表情明显不对,接着就一连消失三天。后来陆吾在宫里头一回见到方圆,就跟他说方圆靠不住,提醒他不要上当受骗。 这些话,他当时一个字都没听进去。如今看来,想必陆吾消失的那三天也去了太白山,见过方圆和方正,知悉他们真实的身份。 这些年,他冷眼旁观自己宠爱一个又一个赝品,怕是早在心里笑个半死吧。 好啊,真是太好了,这就是他信任有加的亲兄长!还有地上这个疯妇,他们早知道自己宠幸的是赝品,为什么全都不吭声? 刘炽猛地抓住张星阑衣襟,将她提离地面,眼中流焰似火:“将天子玩弄于股掌的滋味是不是特别爽?” “不是!”张星阑忽然落下泪来,指着自己胸口,“妾身知道陛下难受,妾身心里比陛下更痛。陛下宠幸一个又一个女人,生下一个又一个孩子这些妾身全都可以忍受,妾身唯一不能忍受的是陛下得知真相后的痛苦和绝望,所以妾身做了那个恶人,提前替陛下剪除隐患。这样的话,即使有一天陛下梦醒了,也能痛得轻一些。” “阿炽,你当年在婚书上写的合婚词我到现在都记着呢,逃之夭夭,灼灼其华,之子于归,宜室宜家。阿炽,你可知道,自十八岁在灞上与你相遇,这么多年我对你的心意从未变过,你不仅是我丈夫,还是我唯一爱过的人。你在我心里比三个孩子都重要,哪怕落下一身骂名,我也不许任何人伤害你,大错铸成,随你杀剐,我绝不会喊一声疼。” “阿炽,你就是个固执的孩子,一生都在逐梦,我真的不想打破你的梦……,对不起。” “别说了,别说了。”刘炽松开手,头也不回地大步朝外走,张星阑连忙从地上爬起来,追上去抱住他的腰,哀泣:“阿炽,别走,我知道你疼,你有气就冲我撒,打我骂我捅我都行,就是不要一个人躲起来舔伤口。我不怕疼也不怕死,就怕我死了以后,没有 人像我这么心疼你。” “呜呜呜……,你是天子,没人能欺负你。” 她的泪像决堤的河水,通过薄薄的衣料沁到刘炽肌肤上,引起阵阵颤栗。来之前,他恨不得杀了她,弄清原委后,他茫然又无措,不知道该怪谁了。说到底,他也脱不了干系,如果不是他执意寻找刘嫮,哪里会惹出这么多恩怨纠缠。 刘炽僵着身子站了多久,张星阑就抱着他哭了多久,到最后他不得不转过身来,替她拭泪:“阿阑,对不M.fenGye-Zn.Com